塔玛拉(83)
于楼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大约也是直觉。
她想起电话里一直联系自己的鸟骷髅男子,他一直引诱自己迫于屈从现实,沦为精神病狂,他挑唆她犯罪,希望她双手沾满鲜血,一遍遍跟她讲述如何杀人。
罗枫的失踪也许和这个人有关,她张开嘴想冲店主说点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
现在眼前的这个男子也对死亡有着说不清的狂热,于楼珈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男人是不是鸟骷髅头男子?云骥突然失踪……也有可能是他杀死了教授“云骥”?于楼珈心里依然有些不舒服。
她的脑中忽然响起一阵八音盒的音乐,音乐忽高忽低,她好像踏进一间地下室,她不知不觉走进一个房间: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发霉的食物和一个旋转的八音盒……
有一个稚嫩的童音在唱歌,她屏住呼吸倾听歌声,唱的内容是:
“All The Pretty Little Horses
所有漂亮的小马
Hush-a-bye, don't you cry.
乖乖地,不哭闹
Go to sleepy little baby
小宝宝快睡觉
When you wake, you shall have
当你醒来你会拥有
All the pretty little horses
所有漂亮的小马”
歌声由近至远,渐渐离去……
于楼珈的耳中剧声耳鸣,她含了一口酒掩饰方才的失态。
“我想我要走了。”于楼珈站起来说。
男子见于楼珈要走,挽留不住,便温和地劝说:“这道菜您都没有吃几口,还是打包带回去吧。省得晚上没有饭吃,胡乱解决。”
他起身点头示意自己要出去叫服务生给于楼珈打包,于楼珈的脑海中却又闪烁一个念头: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怎么烧饭?
他的话中浮出一个他潜藏至今的秘密,他经常窥视她的秘密,并且自感趣味横生。
第 44 章
店主手拎着饭盒出来时,于楼珈漫步在院子中央,院子四周是用鹅卵形状的砂砾石砌成的花坛,花坛按照“凹”字排开,花坛里种植的是花头不大的水粉色千头菊,层层的菊瓣娇俏地翻开露出花中央一层浅浅的黄绿浮色,菊花簇拥成一团花球,倚在紫心圆叶的珊瑚铃上。
花坛中央立有张翅的小爱神厄洛斯的白色雕像,他手里拿有一张弓箭,左脚朝后翘起,他的另一只脚踏在岩石上,仿佛振翅欲飞。
于楼珈歪着头看向小爱神,它好像也对她施以回眸。
小爱神是爱与美之神阿芙罗狄蒂和战神阿瑞斯的儿子,他有一个广为流传的罗马名:丘比特。他生性调皮,拿着他那把可以赐人爱情或招引厌恶的弓箭,在众神、英雄之间闯出许多祸事。
此刻若是让于楼珈讲述他的故事,能不眠不休说上几天几夜。
在铺有红色透水地砖的庭院中央放着一把淡黄色曼德拉草和芦苇草编的蔓藤摇椅,摇椅旁有一张故意唰旧的淡蓝色桌子,桌子上摆有一只雕有橄榄叶的镂花铁笼子,笼子里是手拿断翅的小爱神之妻普绪克雕像,她戴着花环,眼角含着眼泪跪在笼子里。
这只笼子和那名小爱神都有它的寓意:普绪克是小爱神的妻子,厄洛斯娶她时却不以真实面目示人,他要普绪克遵从与他之间的约定,不能偷看他的容貌。普绪克很快遗忘了诺言,趁他熟睡时点燃蜡烛偷窥他的长相,她为共枕人的英俊相貌陶醉时,脾气暴躁的小爱神见妻子不信守承诺,一怒之下弃妻飞走了。
它像是在暗指谁……
这也难怪她多想,人们总爱干一些明指神祗暗寓身边人的事。
从古至今西方文学、绘画、音乐借鉴希腊神话创作出许多成绩斐然的著作,罗马神话参照的是希腊神话,只是给神祗换了名字,就连天文也深受影响,每一个星座是按照希腊神话的仿制品罗马神话给起的名字,每一个神仙的身上都能挖掘出平凡人的影子。他们一样的贪婪、好色、爱嫉妒。于楼珈转到笼子前想。
在被这座院落一截为二的酒馆中,后半部分的喧闹与前半部分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您觉得这里的氛围如何?”于楼珈还在为这些人造景观感叹时,店主的声音不应景地插了进来,打断了于楼珈的兴致。
“昨天我来看过,这里的布置我很喜欢。你是个富有情调的人。”
“哪里?!您过奖了,您喜欢就好。”
站在于楼珈身后的店主见她看得仔细,似乎有些高兴,平滑的脸上稍微有了一些弧度。
“这里为什么会放小爱神厄洛斯和普绪克的雕像?普绪克被刻意关进了鸟笼子里?”
“这是一个丈夫和一个妻子的故事,不,还有一个独居的婆婆……”店主的脸因他的嘴唇裂出的圆弧倾斜一边,“普绪克的美貌连爱与美之神阿芙罗狄蒂也会嫉妒,可她的儿子小爱神爱上了她并娶了她,每晚趁着夜色与她幽会。两位定下约定妻子不能偷看,若是经受住考验,他会露出真容。据说这个主意是阿芙罗狄蒂强逼儿子定下的,她想给普绪克点教训,可事与愿违。于是她又生出了新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