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时不时朝桌子底下看去,姬朝宗忍不住抿了下唇,眼中也跟着闪过一道笑意。
不过这笑意去得很快,等顾攸宁抬头的时候,他又恢复成从前那副慵懒散漫的样子,也不说话,拿着帕子擦干净手就站了起来。
顾攸宁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大人吃好了?”
“嗯。”姬朝宗步子未停,快到门口的时候,侧头睨了她一眼,“我要出门,这只蠢猫,你替我喂下。”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言,收回视线,径直往外走去。
确定姬朝宗离开后,顾攸宁这才松了口气,弯下腰,细指轻轻戳了戳福福的头。
“小东西,你差点害死我了。”
“要是让你主子知道我平日给你喂东西,还说他坏话,指不定又得怎么教训我了。”
可福福哪里听得懂?
仍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望着她,顾攸宁笑笑,把它小心翼翼抱到自己怀中,“好啦,现在他走了,我可以好好喂你了。”她动作熟练地喂它吃饭,想到那幅画快完成了,又垂了眼眸,低声道:“估计没多久,我们也见不到了。”
站在廊下的姬朝宗耳听着这一句,唇角的弧度不自觉敛了一些。
他透过窗几,目光沉沉地看着屋子里的女子眉眼温柔低着头,薄唇轻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提步离开。
……
杜仲刚从外院回来,看到姬朝宗的身影忙迎了过去,又见他朝外头走,问道:“主子,您要出府?”
“嗯。”
*
两刻钟后。
马车停在安国公府。
门前的小厮看到姬朝宗回来,忙朝人请安,“世子爷。”
姬朝宗目不斜视,径直朝萧雅的屋子走,栖霞等人见他这个时候回来还愣了下,给人请过安之后,栖霞便笑道:“长公主刚刚还提起您,没想到您这就来了。”
边说边往里头通禀,又打了帘子请人进去。
萧雅就坐在贵妃榻上,像是刚待完客,桌子上摆着的茶盏都还没撤下去,看到姬朝宗进来,她就挑起唇角讥道:“哟,这是打哪里来的稀客?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生啊?”
姬朝宗眉目温和,闻言好笑道:“明明是您把儿子赶出去的,如今倒是又说起我的不是了。”
“你这臭小子!”萧雅忍不住轻拍一下他的胳膊,“我那日是心烦,才把你们赶出去,哪有让你一直住在外头?你倒好,这都快大半个月了才记得回来。”
又问他,“跟你祖母请过安没?”
姬朝宗觉得自己的脾气大约有大半都是传承他的母亲,好笑的摇摇头,倒也不去辩,闻言便道:“待会走得时候再去给祖母请安。”
萧雅一听这话就皱了眉,“你还要走?”
“儿子这几日公务多,怕回来的时候闹着你们,还是住在外头,等过阵子就好了。”姬大人说谎从来不眨眼,语气温柔地哄着人信了,这才说起正事,“对了,您那副画呢?”
“就是被福福弄坏的那副,我这几日寻见一位……”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比较好,他把话停了下才又说道:“匠人,手艺还不错,应该能修补好。”
其实得了新画之后,对于旧画能不能修补好,萧雅已经没那么介意了。
就如姬衡所言,不管这幅画能不能修好,它都是他们一路走来的见证者,不过要是能修好,她还是很高兴的。
只不过——
“怎么今天这么多人问起这画?”萧雅奇怪道,见姬朝宗目露疑惑,同人笑道:“前阵子顾婉来府中,正好听我和你祖母抱怨了几句,也是巧了,我今日请她来家中做客,她就说起这事,说想试试看。”
“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把画给她了。”
说起这个,她又忍不住责怪起人,“你说说你,你今天要是早点来,你们俩就能碰上了。”
姬朝宗一听到这幅画被顾婉拿走了,长眉就不由拧了起来,都是顾九非的孙女,顾攸宁会的,这位顾家大小姐会,倒也正常……只是,他心底终归是有些不舒服,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出的不舒服。
“怎么了?”萧雅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没事。”
姬朝宗收回思绪,见她蹙着眉,面露担忧,又笑道:“可能是这几日看折子,累了。”
萧雅见他真的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又嘱咐道:“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过你这样,我也是该找个人好好照顾你了……”
说着又提起顾婉,相处也有一阵子,她如今对顾婉倒是越来越满意了,这会便同人笑着说道:“这顾家大小姐的确是个不错的,性子好,人也温柔,我还听说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操持内务了,就连你祖母这几日也总跟我夸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