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手机打灯，照着旁边的按钮按起，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忽然的光芒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她眯着眼睛，抬着胳膊挡住光。

缓和一会儿后，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外面很黑，只有几盏路灯照常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远远的，只能见着几个光点。

抬起头，黑云笼罩，见不到月亮和星辰。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要回床上躺着的时候瞥见了书桌上的一份乐谱，那是梁晗音上午拿给她的，说是期中考试结束后就是元旦晚会节目的预选，那是她需要弹奏的钢琴的曲谱——《大鱼》钢琴版。

她还没练习过。

好像，预选是下周四和周五，时间应该来得及。

家里的钢琴房自从母亲去世后就被锁起来了，很久都没用过，钥匙一直都在爸爸程峰那里保管，她进不去。那个房间里封存着有关于妈妈和哥哥的所有的东西，就像是把那些东西锁在那里，他们就会一直存在。

她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不算很晚。

她走出卧室，朝着钢琴房方向走去，那位于走廊的尽头位置，旁边是走廊的窗户，挂着窗帘，看不见外面是何情况。

房门上挂着一把老式的锁，兴许是很久没人来过这里，锁眼里已经积了不少的灰。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抠了抠，指尖沾满了灰尘。

她伸手推了推，锁的很紧，房门几乎没动。

“玥玥？”

背后响起程峰的声音，他站在楼梯口朝着这边看，眼神诧异，眉头微微蹙着。

程玥回头看他，眼神平静。

程峰见到真的是程玥，大步走了过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想去琴房。”

“为什么？”

“班上安排了我弹钢琴作为元旦晚会节目，下周预选，我想练练。”

程峰的眼神更为诧异了几分，程玥从小的时候开始就跟着她妈妈一起弹琴，几乎每天都有练习，但自从她去世后，程玥再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要弹琴的事，今天，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还是在这种时间。

“明天吧，”程峰说：“我让人给你买一架新的钢琴，放你房间里。”

“为什么不能用琴房里的？”

“琴房里的琴太久没用了，又脏，肯定也不能用了，还是给你买架新的吧，你到时候练习也方便。”

“……”

程玥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程峰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程玥点了点头：“嗯。”

离开后，程玥回头看了眼挂锁的琴房，为什么不能进去呢？即便是里面的钢琴坏了，也可以看看别的。

他在害怕吗？

害怕见到曾经属于妈妈和哥哥的东西，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们，会崩溃？

程峰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因此程玥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乖乖回到房间，和他道了声“晚安”后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开着灯，很亮，亮的有些刺眼。

程玥眯了眯眼，伸手关了灯，借着手机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摸索到了床，然后躺下。

在床上躺了半小时，翻来覆去好几次，都没睡着的时候，程玥有些暴躁了。

都怪陈以锦，大半夜的给自己打什么电话！

愤愤然的，程玥把陈以锦的电话拨了回去，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半。电话打出去后，程玥后知后觉发现现在太晚了，陈以锦可能已经睡了，正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

她没来得及开口，陈以锦就在那边打了个酒嗝：“嗝——”

程玥：“……”

她有一种隔着手机屏幕都闻到了他那一身酒臭味的感觉，眼神瞬间嫌弃起来。

“小哑巴？”陈以锦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你干嘛呢？这么晚还不睡觉啊？”

他声音听起来满是倦意，迷糊着，就像是被她打过去的电话吵醒后的声音。

只不过他声音里并没有被吵醒时候的不耐烦，只轻轻的，懒洋洋的。

“嗯？你怎么不说话？”

程玥回过神来，轻轻开口：“我睡不着。”

那边响起陈以锦的笑声：“睡不着给哥打电话啊，看起来哥在你心目中地位挺高啊！”

“……我挂了。”

“别啊，打都打了，聊会儿呗！”

“聊什么？”

“嗯……不知道。但是想和你聊会儿，想听听你的声音。”

程玥抿了下嘴唇，没握着手机那只手不由抓紧了被子。

“我不想说话。”

“哎呀……你真是……”

程玥听见陈以锦翻身的声音，语气里稍微有些许无奈。

但电话没挂，她还是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

沉默了一会儿，陈以锦忽然说：“你睡不着，我给你唱首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