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慌张，头一回觉得她原来也可以这么着急的要去做一件她其实已经无能为力的事情。

心底的害怕在第一家医院里没找到OD的时候开始蔓延，然后以毫无预兆的速度在程玥的全身蔓延开来。

她走出医院的时候，明明是艳阳天，却觉得好冷好冷，心里的害怕和担忧不停的涌出，还没找到OD，她却好像已经看见了他冰冷的身体一般。

她继续找，挨个的找，哪怕最后真的见到的是OD冰冷的身体，她也必须要找到他。

可恶，为什么在家里的时候没有察觉到OD的异常？是她太大意了，还是OD隐藏的太好了？他不可能一个人独立行动，以他的身体情况，必须有人在华盛顿州那边帮他才是！

然后程玥想到了之前在Z市市中心医院见到的叶乘风。

程玥给陈以锦打电话，那边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皱了下眉，转而拨打了沈肆的。

沈肆那边倒是很快接起，她立刻开口：“肆哥哥，你们协会那个叶乘风在不在比赛现场？”

沈肆扫视了一圈：“没看见。”

“他妹妹呢？”

“叶梓歌？她在呢。你找她有事？”

“把电话给她！立刻，马上！”

沈肆不知道程玥是有怎么着急的事情，居然要找叶梓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两个也算是情敌。

但沈肆还是走到了叶梓歌面前，把手机递给了她。

她们两个女生说了些什么，沈肆不知道，叶梓歌故意走远了一些，他只能看见她脸上那严肃的表情，和有些无奈的肢体动作。

叶梓歌把手机还给沈肆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但什么也没说，只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电话已经挂断，沈肆不知道她们两个之间说了些什么。

另外一边，从叶梓歌那里得到关于叶乘风和OD消息的程玥，立刻前往了叶梓歌说的地点。

她打车，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但还是没能够阻止OD在安乐死的文件上签字。

她气喘吁吁站在OD的病房门口，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但那份文件，确确实实，OD已经签字了。

叶乘风也在病房里，就在OD身边的椅子上坐着。看见程玥跑来，他脸上也很是诧异，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快找到这里来。

程玥紧握着双手，平复呼吸后走到OD床边，OD也正好看着她，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润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有些虚弱。

程玥望着他，眼里有泪光：“为什么你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玥玥，这就是我选择的最好的那条。”

“你不是答应过我哥哥会好好照顾我的吗？你说话不算数……”

程玥的声音有些哽咽，视线模糊着看不清楚OD的脸。

OD笑着：“我会亲自去他面前跟他道歉的。”

“……我不想要这样。”

“玥玥，分别是人生常态，习惯就好，我早晚都是要离开的。”

“可是我……”

“玥玥，你长大了，要懂事，别闹。”

“……”

程玥咬着嘴唇，忽然沉默了下来。

叶乘风见状走出了病房，病房里机器声“嘀嘀嘀”响着，周围都是程玥讨厌的那种声音。

她也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她只听见了自己对OD说了句：

“好。”

好……

一点儿……也不好。

☆、他不狂了

OD的决定已经做出，无法更改，他本人也坚持，程玥就算是再怎么不愿意，最后还是只能接受这个她很不想接受的现实。

叶乘风帮忙办理的所有手续，也是他把OD从芝加哥那边接来这里的。

程玥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长椅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乘风走过去坐下，把手里的热水递给程玥，程玥接下，礼貌说了句“谢谢”。随后继续低着头，那杯热水没喝，只被她捧在手里。温度自掌心蔓延开来，却不觉得温暖。

叶乘风说：“做出这样的选择本身就很艰难，接受的人也很艰难，不如互相理解吧，OD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做完了他要做的事情，可以放心离开了。”

程玥抿着唇，没说话。

“他的病差是在你哥哥去世两年后查出来的，但那个时候，协会已经失去了你哥哥作为支撑，必须有另外一个人顶替上，OD成为了那个人，他也成功了，他有如今这样的成就，会被很多人铭记，你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

程玥紧紧握着那个水杯，咬了下嘴唇，却还是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现在想不出任何合适的话来。毕竟，她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接受OD已经签署了安乐死协议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