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淑媛(64)
白嫩纤细的女子的手,被骨节分明的男子的手包着,像是一个承诺,诉说着此生不渝。
他收回目光,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坐下。
太医院院判上前禀告:“启禀皇上,酒杯无毒,里面的清酒也无毒。”
“无毒?”皇帝冷笑,“那你倒是给朕解释解释,婉妃怎么会吐血身亡?”
院判嘴角翕动,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秋娘膝行着爬到皇帝脚下,以额触底,哭泣道:“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不知,是谁要害臣妾至此!”
皇帝枯着眉头看她,半晌才道:“上次你用麝香堕胎的事儿,朕可没忘。”
秋娘拼命摇头,埋首痛哭。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在她跟前,让她现在想不到辩解的话。
贵妃靠在皇帝身边,妩媚的眼睛微微眯起。她在等仵作道出原因。
李韬隐坐在太师椅上,双眸微阖,气度清贵,也在等着什么。
刑部尚书满脸风雪,从太和殿外进来,道:“启禀皇上,刑部的仵作认为,婉妃是先在宴席前,服用了冬钱柳,然后饮用了柔昭仪奉上的清酒,两物相克,这才毒发身亡。”
秋娘的眼里爆出希望的光:“启禀皇上,臣妾并不知道婉妃姐姐曾服用过冬钱柳。”
贵妃的声音懒洋洋的:“柔昭仪真是好手段,一句不知道,就把事情推的干干净净。”
秋娘哭得涕泪横流:“贵妃娘娘,妾身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使您这样误会妾身。皇上,请您查明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
皇帝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好像老了好几岁。他对刑部尚书道:“你去霜月宫、半晴宫,找找有没有冬钱柳。”
刑部尚书领命而去。
他一走,偏殿又热闹起来。秋娘和贵妃你一言、我一语地打擂台,李繁弱偶尔还为贵妃帮腔几句。皇帝似乎是心灰意冷,靠着椅背,假寐起来。
五十岁的人了,摊上这样妻妾相争,还闹出命案的戏码,搁谁也痛快不起来。
李韬隐还握着苏婳的手。温柔的劲道往上传,激得他的心起千层浪。不管眼前是怎样的血雨腥风,两人都注定要同舟共济,面对难关。
李韬隐这样想着,对上苏婳的眼睛,竟然读出一样的意思。坚韧和娇气,在这个女孩儿身上奇异地融合,交织成对他的致命吸引。她的眼睛里,藏着月色下的大海,藏着花园里的蔷薇,藏着两个人可以共同去做的梦。
“怎么,老大是要成家了?”皇帝睁开眼睛,便看见李韬隐和苏婳深情对视的画面。
惨案已经发生,婉妃的公道自然是要给的。同样的,大过年的,他总得给自己找点舒心事。
唇枪舌剑的贵妃和秋娘几乎同时住嘴。贵妃扭了扭身子,在椅子上找了个舒适位置。秋娘跪伏在皇帝脚下,除了抽抽嗒嗒,不敢再开口。
李韬隐忙欠了欠身,回道:“父皇所言极是,儿臣的年纪确实大了。”
皇帝打量着两人,一个眉目疏朗,气度清雅;一个娇软美丽,幽雅恬静,倒真是一对佳偶。
他点点头,一脸慈父模样:“难得你遇上一个心仪的姑娘。等过了年,朕就赐婚。”
他的目光停在苏婳身上:“不过先迎娶侧妃,到底不像样。这样吧,过了这个年,朕替你开个选秀,先把王妃迎进门,再册封这位……”
边上的太监忙轻声提醒:“是苏婳姑娘。”
皇帝点头道:“再册封这位苏婳姑娘。”
李韬隐起身,对皇帝恭敬行了一礼:“启禀父皇,儿臣早已立下誓言,安王府的王妃,非她不可。”
皇帝略微吃惊,很快就带上薄怒,瞪着苏婳:“是你挑唆的?”他和大多数御史一样,认为男子在□□上昏了头,定然是女方促成的结果。
李韬隐长揖下去:“回父皇,这是儿臣自己的主意。”
皇帝怒意更深,手指着李韬隐,连连颤抖。这大年夜的,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
贵妃拉了拉皇帝的袖子,妩媚笑道:“皇上,苏姑娘的出身虽然低些,人才还是不错的。韬隐长这么大,好不容易遇着一个可心的,您能允的便都允了吧。”
出身低才好,出身越低,他越发没有妻族助力,只能被她儿子压一辈子。
皇帝甩开贵妃的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秋娘跪在地上,抽泣声更大。她不明白,为什么在教坊司,她明明压了苏婳一头,可到了现在,她面临生死危机,苏婳却要与年轻的王爷谈婚论嫁。
好在刑部尚书及时出现,打破了僵局。他拍一拍手,身后的宫女就依次呈上物证。托盘上放着新鲜的茶叶,里面混着极细微的黑色颗粒,这便是冬钱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