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智+番外(290)
应莱又看她,“你不想知道应仰为什么和我联手?”
卫惟只听着没说话。
应莱自己说,“老头子让他娶别人只是一小方面,要是没有你,谁知道会怎么样。不过应仰要弄死他的原因还是因为你。”
“街头欺负你们的混混头子是他授意的,也是当年你运气好点。老头本意可不是让你当街下跪那么简单。他本来是想让应仰看着你被人糟蹋。”
应莱笑起来,“你是不知道,那个人把实话说出来的时候应仰一脚踹断了他三根肋骨。”
“应仰为了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弄死老头吗?”应莱说,“因为我妈。”
“老头逼死了我妈。还有应左为,他早晚要遭报应。”
晚上卫惟窝在应仰怀里,想却应莱说的话竟然有点后背发凉心有余悸。
想一想要是自己真的和应仰遭受她说的那些.....卫惟不由自主又往应仰怀里缩了缩。
美玉生来被人夸赞供奉,纵使裂一道缝也能自己弥补被赞美玉微瑕,却从来没想过玉碎的后果。
“明天就让她滚回港城。”应仰搂紧了卫惟,“以后别理她,她就是个疯子。”
“我想想还真有点害怕。”卫惟笑着实话实说。
“怕什么,”应仰吻她的发顶,“别胡思乱想。”
“应仰,”卫惟从他怀里爬起来看他,“你有没有害怕过?”
她抱住他,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她的侧脸贴着他的脸,“你是不是也很害怕。”
“在以前,或者是很早很早以前。我该早点遇见你,是我来晚了。”
应莱和她说了很多,不只是这些年的事,还有他们姐弟暗无天日的小时候。
应仰抬手抱紧了她。不晚,要庆幸阳光愿意照耀贫瘠的土地,哪怕已经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
他埋头在卫惟的脖子里,看着台灯照出温暖的光。也是这样一束灯光,只不过不是温暖,是暗淡昏黄。
他才几岁?五岁?还是六岁?和爷爷坐在台下,台上的人你来我往,眼前模糊到像是血/肉/横飞。他不想看,他想逃,被身格长相都可怕的人按回椅子上,眼睛睁开还是闭上都不管用,永远是一片恐/怖红色。
亢奋地叫喊,疯狂地对战,他理解不到别人的兴奋在哪里,只有恐惧恐惧日夜难眠的恐惧。
想逃出去,出门是黑夜和黯淡的招牌,前方是不平整又看不清路的街,街边站着浓妆暴露的女人,来来往往抽烟骂人的马仔,拎着砍/刀的,拿着酒瓶的。谁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被带到那里,观看世上最脏污的一切。
爷爷告诉他,这些都是你的。他不想要,可是他拒绝不了。
没有母亲的温暖怀抱,没有父亲的照顾帮助。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他自己。黑暗的潮湿的地下室里,垃圾臭味能把人熏死,老鼠蟑螂乱窜,门上和墙缝都是蜘蛛网,他恶心那些东西,却要通过自己打开门出去。
说是练他的胆子,让他学会不再害怕。
爷爷和他说,想要战胜恐惧就要变成恐惧。然后上了拳台的人成了他,他对那些东西再见怪不怪。
人有多贪心,要他卑劣狠辣如刽子手,还要他衣冠整齐像贵族。
学不完的东西,看不懂的书。他们说要成为最能随心所欲的人,却从不让他随心所欲。
被罚思过,被罚挨打。所有人对他只有两幅面孔,对他的不满意,和对他的恭敬讨好。
本来已经习惯,以为会被管束一辈子。又在最叛逆时候被放养,一个人生生被撕成两个极端。
一堆同病相怜的人在一起寻求刺激,比谁能玩,比谁开的车快,比谁能花钱。
快乐这种东西很简单,拿钱就可以,一堆钱扔出去,什么不能买到?
但开心这种东西很难,喜笑颜开和扯扯嘴角是两回事。
但是他遇见了小天鹅。
应仰抱紧了卫惟,想把她揉进自己骨血里。
小天鹅敲开了他的心,他知道什么是开心。
他不止一次反思自责,不该抽烟不该喝酒不该斗殴不该飙车不该打拳,不该让自己染上不良嗜好,沾上一身骂名。
他甚至曾经羡慕周豫鸣,那个和他们熟知又明显和他们不同的人。应仰很想很想知道,如果他伪装得好一点也是个好学生,不曾太过放纵,那会不会就能早早被人支持。
没人对他指点,卫惟也不会承受太多压力。
他沉溺在她给他造的美梦里,活在自欺欺人的假象里不愿出来。他以为他无所不能,以为和卫惟吃一顿饭能过一辈子。
直到他的小天鹅被扔进泥潭。
他把自己关起来哭了两个小时,动一下胸膛就是钻心的疼。他那时候害怕极了,幼时的恐惧早被磨灭,直到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