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兴趣呀。”她咬一口虾肉,“那大部分就是开着玩的,不賺钱。我要是想自己开公司,还至于硕士毕业了大半年还在嗨。”
“……”
谢太太再次笑得直摇头。
谢唯斯:“在览市工作,有……有聂云岂在,我自在一些,没那么大的压力;而且工作环境,同事我都熟悉了,”她看爸爸,“我不想换了。”
谢澄看着人,内心叹气。
他也不会强求她,只是一想到现在在那里一待几个月,没有人照顾她就算了,以后还可能一辈子待在那里,那就有点舍不得了。
谢唯斯试探性地问:“爸爸,你就这点意见吗?”
谢澄没说话。
谢唯斯:“反正我在北市我也没和你们一起住的呀。”
“……”
“和在览市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
妈妈示意她:“别说了,再说就不止这点意见了哦。”
谢澄扫了夫人一眼:“我有说没意见?”
谢太太失笑,挑眉:“你有说你有意见?”
“……”
谢唯斯看爸爸:“嗯?您有意见啊?那您跟我说说嘛。
谢澄默默吃饭:“还早,说那么多做什么。”
谢唯斯:“不行呀,要是我谈得好好的你最后说不能结婚,那我现在谈个什么劲嘛。”
“……”
谢澄扫她:“以后再说,你几个哥哥都还没结婚呢。维粼大你十一岁,人还没提过这种事。”
“……”
谢唯斯瞄了眼妈妈,妈妈示意她吃饭。
谢唯斯懂了,他其实就是没什么太大意见吧,只是这个距离问题而已,而且这个好像已经被她说通了,只是他此刻就有点不舍得而已,所以不想说。
只不过照这个意思,那要比较早结婚的话,是不太可能了。
但她下午说的那个,还真不是随口说的,虽然觉得奶奶撑到他们结婚不太可能,但是,她自然也不可能和聂云岂三五年才……
晚上吃完饭,谢唯斯没有马上出门,在家里陪很想她的父母。
边闲聊着,她边摸手机发消息给聂云岂:“哥哥吃晚饭了吗?”
那边兰梧洲,聂云岂回家后,看天色没那么晚,他就没马上吃饭。
人在客厅坐下,什么也没干。
现在的身体,也不太好抽烟了,酒更不可能喝。
所以他一个人就在夏日晚风里,安静坐着。
风渐渐灌满整个房子,吹乱了他额前的几缕刘海,吹得对面茶几上的相框都轻轻移了一点位置。
聂云岂缓缓过去,拿起相框,卧入边上沙发里。
聂云征要是还在,现在三十二岁了;十七年里,意料之外地缺席了五年。
聂云岂想起十岁那会儿,身份证上的名字由三个字变成两个字,初见的时候挺不适应的,不喜欢,他喜欢他们三兄弟都相同的那个字,觉得少了一个字就什么都变了。
当时聂云征和他说:名字变了没什么,有大哥在就什么都没什么。以后所有事情都有大哥在,大哥会给你做主,会给你挡着,你继续玩你的就行了,什么不用担心,大哥会永远陪你。
风吹得满屋子都是声音,暮色在肉眼可见的加深,沙发上的男人仰头靠上椅背,闭上了眼睛。
有时候人不是不能接受一个人的离开,谁都会离开,军人更是无法预料下一秒。
不能接受的是……
身边仅剩的一个人,说会永远在、永远陪着的一个人,最后却猝不及防、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就这样隔着千山万水,在异国他乡猝然也撒手离开了。
走时约好的要帮他做的事,要教他的东西,全都欠着。
出发前笑容清朗、身姿高大的一个人,回来时双目阖上,身体冰凉地躺在棺椁中,盖着旗帜。
所有遗言就电话里的一句话,连欠着的所有事情都没来得及说。
从此……就要一个人去摸索着生活,摸索着自己要学的事情,没人提点,没人庆祝,没人做主;
也没人在除夕的时候,一起回老宅;在他喝多的时候,一边训斥一边拖他回房间,免得冻死。
变成他要先一个人去陵园,在大雪中陪他过年。
然后再一个人下山,回家。
聂云岂身体不舒服,躺在沙发上休息,许久都没动一下。
直到一道振动声响起,他眉眼微微颤了颤,睁开眼。
入目里,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聂云岂看向长弧形的落地玻璃外,满城灯火钩织成一张网,正闪烁着。
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波斯猫的消息弹出来在首页。
聂云岂看完那句晚餐吃了吗,心里一虚,轻咳着捂着胸口坐起来,有点疼。
再看了看,他回复:“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