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觉得刚才她的行为可以解释成自己挖坑自己跳,程怀恕一定是一视同仁,采用部队里的规矩了。
她咕哝道:“程叔叔,你认真的吗?”
军中无戏言。
他自然不会改口,直接给了期限:“今晚交给我。”
八百字的作文还要编一个小时呢,棠宁奋笔疾书,勉强赶在午夜的尾巴完成了这份保证书。
她哒哒跑进他房间交差:“写好了。”
“念给我听。”程怀恕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写出来就已经够难为情了,居然还要公开处刑,棠宁捏着那张纸,清清嗓子快速念了遍。
虽然程怀恕脸色越听越难看,但终究没有纠正她,反倒一脸正色道:“保证书作为证据,得压箱底。”
“老男人。”
棠宁本来只是暗自腹诽,没想到一不留神给说出来了。
“你说什么?”阴影投下,男人的眉宇间都显得阴恻恻了几分。
棠宁一秒变怂,笑颜如花道:“程叔叔英明。”
程怀恕:“......”
可能程怀恕跟苏茴说的话奏了效,补习班确实不用去了,就是得天天待在刘姨的眼皮子底下,张龄月约了她好几次出去玩儿,棠宁都拒绝了。
她现在唯一的自由是每个星期六,能有半天的练舞时间。
《一枝红艳露凝香》的主舞换成郁夏后,所有人仍然为之努力,可惜就是没能得奖。
秦玉真还跟棠宁聊过,说她要是不受伤,凭借主舞这个位置就能赢得比赛。
外头雷声翻涌,昭示着一场暴雨的来临。
棠宁每次都是练到最晚回家的,这一回也不例外。
不过人还没出教室就来了不速之客。
郁夏把她堵在舞蹈室门口,面色不悦地质问道:“棠宁,是你吧?”
棠宁有点儿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
讲真的,她现在简直一头问号。
女生间的敌意有时候就是来的火急火燎,一个眼神、动作,甚至一传十、十传百的小道消息,就能让两个人不和睦了。
在《一枝红艳露凝香》确定主舞之前,郁夏是最后一个加入进来的,女生们习惯性打成一片,自然选择孤立了她。
更重要的是,她的舞鞋又脏又旧,看着就显寒酸。
某天,女生间的小群体嘲笑完,就把她的舞鞋扔了出去。
棠宁目睹了一切,把自己一双没穿过的新的舞鞋给了她,鞋码尺码应该合适。
郁夏眼眶红了,垂着眼眸拒绝:“这鞋不是我的。”
“就是你的。”棠宁坚持给了她,“你努力练舞的话,值得拥有更好的舞鞋。”
那之后郁夏确实很努力,她家境贫寒,但好在基础功还算不错,逐渐能跟上训练内容。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每一次棠宁的表现都压她一头,两人的关系明显转为冷淡。
棠宁只是看到她有了新的朋友,融入到跟以前不一样的圈子,从自卑变得活泼开朗,也就没有多说。
谁知道,郁夏在心里对她有那么深的积怨。
郁夏憋屈地控诉说:“秦老师把主舞的位置给我,是因为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属于我的,而不是你棠宁让给我的。”
“郁夏。”棠宁喊她名字,抿抿唇,“我没有让,说实话,我腿受伤确实是个意外。”
“我从一开始不会觉得你可怜,但现在觉得你很可怜。”
棠宁一气呵成说完,把东西收拾完就离开了舞房。
赶在一场暴雨前,棠宁回到家里,细小的雨点伴随着丝丝寒意侵入骨髓。
门口停着一辆军牌车,她匆匆瞥过一眼,现在的心情谈不上生气,只是闷闷地不太想说话,低着头上楼梯。
李思明指间夹着根烟,见她走路都不看路,瞧着闷闷不乐的。
他将烟掐灭,玩笑似的逗道:“诶,小孩儿,你今天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棠宁回忆起来那一晚的经历,恍然道:“你是程叔叔的朋友。”
“嗯对,看来你记性不错。”李思明笑笑,“你腿上的伤看样子是好了。”
她腿伤恢复也多亏李思明及时让程怀恕给她上药,于是棠宁挤出一个笑容:“嗯,谢谢叔叔。”
李思明脸色一僵,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很认真给她纠正道:“小鬼,你得叫哥哥。”
棠宁顶着那张纯情的脸,字字补刀:“可你是我小叔叔的朋友啊。”
李思明彻底无话可说。
这小鬼瞧着乖巧,人反应灵活,还挺难缠。
棠宁很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程怀恕身上:“程叔叔在房间里吗?”
李思明:“他在打电话。”
他眉一扬,调侃着问:“小鬼,你猜跟他打电话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