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怀辰一把将人揽入怀中，温柔地一遍遍抚着沈清然的后脑勺，说：“都过去了。”

焦躁混乱的心绪逐渐平静，箫怀辰温暖的怀抱让沈清然开始清醒，她将头埋在箫怀辰的怀里，闷声说：“有五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我杀了一个男人，还有五个！”

箫怀辰轻拍的动作顿住了，沈清然如此详尽地向他描述着那场噩梦，这让刻意回避的他吃惊不已。

沈清然接着说：“他们早有预谋，让那个宫女假意受伤引我过去，然后他们围住了我……”

“别说了，清然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们碎尸万段。”箫怀辰咬牙切齿道，眼神充满杀意，可是说出的话却极尽温柔，“你不用再去想，交给我，安心睡一觉，我陪着你。”

沈清然躺在里侧，似乎对于箫怀辰的触碰都有些不适应，箫怀辰没敢再碰她，替她掖好被角，握着她的手躺在外侧。

沈清然一直蹙着眉头，好像一只惊弓之鸟，箫怀辰不断在她耳边轻声唤着：“我在……我在……别怕……别怕……”

两个时辰左右，沈清然才呼吸平稳。箫怀辰听着动静，确定沈清然是睡着了，小心地放开握着沈清然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出了寝殿。

偏厅里，所有今晚值夜的宫人都候在外面，还有当值的禁卫军，一见皇帝出来，立刻跪了一地。

禁卫军首领上前回话：“陛下在冷宫西侧的树丛里发现一具男尸，被利器刺中脖颈身亡。”

冷宫西侧，大约就是箫怀熙找到沈清然的地方，那人应该就是沈清然杀的。

“还有呢？”箫怀辰问。

禁卫军有些犹豫，“后来在太液池边又发现了四具男尸，皆被人一刀毙命。”

死无对证，杀人灭口。

禁卫军自知办事不利，全部跪下请罪。

“还有一个。”箫怀辰说。

禁卫军首领满眼希望地看着皇帝，这条漏网之鱼将是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

“是一个假意受伤的宫女。”

“微臣必定竭尽全力找到此人。”禁卫军首领得了命转身就去调查。

满宫值夜的宫人竟无一人见到沈清然落难，太过巧合。

旁边的医师似乎有话要回皇帝，事关沈清然，箫怀辰屏退了所有的人。

医师看箫怀辰雷霆震怒，说道：“姑娘只是受到了惊吓，事情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箫怀辰漆黑的眼眸瞬间有了神光，惊喜地看着医师。

医师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她医治过后宫的许多妇人，刚刚在为沈清然检查有没有外伤的时候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迟来的好消息让箫怀辰如释重负，游离了一晚上的皇帝终于撑着桌子，长抒了一口浊气。

噩梦并没有在沈清然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也庆幸这没有成为箫怀辰的噩梦。

翌日

沈清然醒来的时候殿里没人，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呆呆地出神，不断回忆昨晚的事情。

其实昨晚最让她害怕的不是黑夜中男人们恶心的面孔，不是被掌掴时的疼痛，不是被撕扯衣衫时的无助，而是……尖锐的簪子刺进男人的脖颈，鲜血溅得满脸都是时的无措，那是沈清然第一次杀人。

在这之前，她甚至从未对人恶语相向，她甚至看到别人流血受伤都会跟着心痛。可是，就在昨天，她亲手……杀了一个人。

即使那人罪有应得她也忘不了那个场景，血腥的场面不断倒映，沈清然用手将自己的脸埋了起来。

宫女听着动静进来，见沈清然这副样子，担心地问：“姑娘可还有不舒服？”

沈清然正了正颜色，淡淡地说：“没有。”

宫女端上了洗漱用的物件，沈清然抬手就自己来，边擦着脸边问旁边站着的宫女，“陛下呢？”

“陛下在上早朝。”

沈清然心想：是啊，这个时辰自然是在上早朝，果然脑子还没清醒。

沈清然在甘露殿等了半天，箫怀辰还没回来，只觉得心烦意乱。索性甘露殿还放着好几张琴，沈清然随手取过来一把，想借弹琴静静心。

她深吸了几口气，将手搭在琴弦上，凝神闭眼。极安静的宫殿太适合审视内心，又是那张满是鲜血的脸浮上眼帘，沈清然乱了喘息，双手颤抖，竟弹不出一个音来。

她一脸愁容，抚着额头，选择放弃，如此心乱怎么能弹好琴。

“怎么了？”

沈清然抬眼看去，箫怀辰正朝自己走过来，敛了不安的神色，说：“没什么。”说着收起了琴。

箫怀辰眼下乌青，满脸倦容，沈清然不忍，问：“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不用。”箫怀辰给自己倒了杯浓茶，看着沈清然神色如常，心下的石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