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罗弋死死地盯着张屹凡手里的玻璃杯，整个人处在暴怒失控的边缘，“我不动，你把东西离远点儿，别伤到她！”

张屹凡嗤笑一声，稍稍用力一抵，元兮脖子上浸出了血。

“张屹凡！别动她！”罗弋怒吼着，额角青筋暴起，他眼里缠满了血丝，蛛网般密集。

“不动她也可以。”张屹凡觑了觑罗弋旁边茶几上的水果刀，“我们一下换一下，你划自己一下，我就离她远一点，怎么样？”

罗弋想也没想，直接拎起水果刀划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殷红的血浸湿了衣服，顺着小臂从指尖滴下。

“可以了吗？”

张屹凡满意地笑了笑，稍稍松了力道，却仍旧抵着元兮的脖子。

他钳起元兮的一张脸，让罗弋看清她这幅痛苦的模样，缓缓凑到她耳边，“元兮，你他妈可真贱，靠着这一张婊/子脸，没少勾引男人吧？就你这样的，装他妈什么清纯呢！”

张屹凡低头在元兮耳边小声讲着，眼睛却不敢从罗弋身上移开半分，他小心防备着罗弋随时可能出现的反扑，享受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看着他备受煎熬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张屹凡笑了笑，阴阳怪气道：“本来直播也是给你看的，既然如此，我们现场直播怎么样？”

他的手探进元兮衣摆内。

“张屹凡！”罗弋握着刀想要杀人，他才稍稍往前移了一步，张屹凡手下一收，大吼道：“别动！”

脖子上的刺痛让元兮渐渐回了一点神，罗弋的胳膊在流血，素白的地板上一摊血迹，刺眼极了。

尖锐的玻璃刺进了元兮的皮肤里，罗弋不敢再动，五脏六腑都被怒火焚着，“张屹凡！是我害你没有工作的，跟她没有关系！你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钱还是命，我都给！你放了她！”

“好啊，你刺自己一刀，往要害处刺，我放了她！”

罗弋提刀抵上胸口。

“罗弋！”元兮突然出声，罗弋手一顿，抬眸看着她。

元兮笑了，长睫被水汽洇湿，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生日快乐。”

她的声音很轻很好听，像溪水流过山涧。

话落，元兮朝后缩了一下脖子，狠狠地咬上张屹凡的胳膊。

小臂兀的一疼，锋锐的玻璃尖端眼看着就要刺进元兮的皮肤里。

罗弋率先反应，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咔嚓”一下，伴随着骨头移位清脆声音，被摔了一角的玻璃杯掉在柔软的床垫里，滚落到地板上。

罗弋像拎垃圾一样把张屹凡拎撞向手机支架。

元兮累极瘫倒下去，耳边嘶叫声不断。

“罗弋。”元兮看不清他的身形，她有点儿冷，好想抱抱他。

罗弋敏锐地捕捉到了那道微不可察的轻唤声，他一脚踹过地上的男人。

元兮靠在床头的身子渐斜，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罗弋解开帮她解开绳子，她手腕上的伤一览无余。

罗弋脱下外套把她好好裹住抱在怀里，心里是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庆幸，她身上都是伤，罗弋心疼地撩开她颊边的碎发，柔声道：“兮兮，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感官被封存，元兮什么也听不见看不清，她只觉得冷，拼命想要抓住一点温暖。

正此时，陆礼带着一拨警察赶到，看到满是狼藉的房间，心下一颤。

“哥！”陆礼迎上前。

罗弋抱起元兮，“救护车来了吗？”

“在外面。”

“陆礼，联系我公司的技术和公关，我不想看到网上有关于这场直播的任何讨论，至于他……”罗弋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又把目光放回到陆礼身上，他的瞳仁里燃着熊熊烈火，语速轻缓又狠厉，“我要他死！”

“我知道。”

等罗弋离开，陆礼睨了眼地上被揍得昏迷不醒的男人，房门一关，把跟着来的那群警察隔绝在外。

偌大的房间里传出一阵高过一阵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

“兮兮？兮兮？”

元兮隐约听到罗弋的声音，整个人却仍旧魇在噩梦里，有人在剥她的衣服，她无助地嘶喊求助，眼泪混着冷汗，一颗颗地滚下，周围是漫天飞雪，天地一片白茫，元兮只觉得冷，像掉进寒冬月的冰窟里，浑身发寒打颤。

“兮兮？”

元兮猛地睁开眼睛，像离岸许久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消毒水的气味争先恐后地挤进鼻腔，透过朦胧泪水，元兮依稀能分辨出自己这是在医院病房里。

“罗弋。”开口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像失足落水的人死死地抓着最后一根浮木，指尖用力到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