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属当年下山我遇见的骗子(25)
我知道是真的,我那瞎了眼又武功尽失的爹去过。
但座下客人问我时,我却抿着茶道:“在座各位折煞我了,我且只是个说书的,口中所述连我尚且不知真假,你们问我这也是白费了功夫。”
第 14 章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必受其害。”
盟主府位于洛阳,乃整个武林的核心位置,历来为江湖各路人马交互的中心,因此不光街上热闹非凡,就连姑娘都远比一路上的漂亮许多。
我爹就瞧着那一路消沉的狐狸精一进此处便宛若被放归山林一般迅速活蹦乱跳的了,什么出事的亲戚啊、武林盟长见识之类地迅速抛得一干二净,一进城便换了一身蜜桃粉的新袍子,还不忘去脂粉阁子里大量批发,涂得比小姑娘还娇艳后甚至不忘往怀里揣一大把,我爹将这货从头鄙视到尾,心内咕叨着——风骚成这样,怎么不往头上簪朵花儿呢?!结果这禽兽出了胭脂楼的门转首便真往头上戴了朵开得极艳的月季花。
我爹:……
我爹瞧着实在是被围观的脸黑,将她头上那花摘下来扔在地上,脸上笑得云淡风轻,脚下不忘慢条斯理地将花碾得尸骨无存。
“李兄,男儿当有男儿的样子,怎么好如女子般擦脂抹粉,将仪容风度全部都置之脑后呢?”
我娘那张抹粉后过分白的脸上蔓延出了狐狸精专有的虚伪的无辜来,声音带着一两分被人嘲笑后的小心翼翼的委屈,不安地扯着自己粉色的新袍子,“我们族里风沙极大,街上甚少有行人摆着市集,一年四季来大多都是灰色褐色的衣服,我鲜少见过这些事物,一时忘了分寸。”
她耷拉下脑袋来:“是我让殷殷不自在了吗?”
我爹:……
她低头那一刻我爹只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谴责,双手颤抖着重新摘了朵开得更艳地戴在她脑袋上,“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未曾细思缘由,便说出这样的话,是我的不对!”他面上是少年人坦荡洒脱的歉意,端的是江湖人敢作敢当的高风亮节。
我娘:……这不归山上的老头们究竟是怎样放心将这样的傻白甜放下山来的?!我娘心中也膈应着这大红花粉袍子以及脸上一层灰,但谁让这来了这人口密集、人来人往的大城市呢!江湖上风评极差仇人太多的我娘不改变一下形象,只怕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带着我爹找那住在洛阳城里家中出事的亲戚。
亲戚是个人才,反正我爹在不归山上从来没想过有人竟能将自家屋子修在坟包里面……坟包里啊!住凉透了的人的那个坟包包!!
我娘先是带着他在闹市七拐八拐,然后领着他进了某个破烂到极其引人注目的小屋。
我爹:“……你亲戚住这种地方?!”
我娘昂着应了一声,边在破屋里翻箱倒柜边回答我爹的问题:“对啊,你也知道大城市地贵,房贵,柴米油盐都贵,生活不大容易,能将就就将就。”
我爹沉默地打量了那破了一人高洞的墙面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那这未免也太将就了吧!”
我娘回头瞥见他一直盯着那洞瞧,啊了一声不太好意思道:“你说这个啊。我家那亲戚不住城里,在城外。他做的生意有些见不得人,所以直接在城外找不到入口,就只能从这里找。我不太常来,总有些找不到路,亲戚便将入口修的破烂醒目一点,好叫我一眼便能认出来。”
我爹再打量一眼那一人高的破洞,一印一个脚印都生不了杂草的黑泥地面,以及仰头便可张目对日的屋顶,从喉头哽出一句:“你这亲戚——对你真好。”这为了你,硬生生让自己家修成违章建筑……
我娘背着他扯了扯嘴角,不自觉摸上了衣摆上挂着的那枚铜钱。
“等等。”突然,我爹想起什么:“你刚刚说总有些找不到路是什么意思?!”他回忆找这间醒目破屋子可是将整个这片区都逛了个遍的,“你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娘勾起了一个狐狸式虚伪笑容,试图蒙混过去:“也每隔太久,没多久。”
我爹心中那不安被无限放大:“你说清楚,究竟多久?”
我娘:“我十五那年还是来过的。”
我爹:……我爹瞧着对面挺拔骚气的少年,跟颗小桃花树一样,他绷着少侠宠辱不惊的严肃脸,“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只有十六岁!”瞧着那副样绝对是只成年公狐狸啊!!
成年公狐狸嫌弃似地瞧他一眼:“大惊小怪,我年芳尚且十八罢了!”
我爹:……十八!还年芳!还尚且!你还觉得自己很年轻嘛?!三年了!!三年了啊!!兄弟!你哪里来的自信还能找得到地方?!你看看这墙、这地、这天花板!哪个地方能告诉你——你那亲戚是住在这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