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属当年下山我遇见的骗子(17)
我爹一瞧这大狐狸精又作妖捂上了胸口,生怕一时不察又惹下祸事,“你又怎么了?”
我娘:“无碍。一些心悸的小毛病。”
我爹后来回了不归山头一件事就是让玄衣子师叔教他医术,他常想着——若是当年下山时他会医术,或许就不会为了一只惯会骗人的狐狸付上了自己的一生。
可见他确实没有反省出重点来,若是明白了,方知真正让他付上一生的是那狐狸别有目的的靠近。那狐狸伪装的无害单纯,钻营设计想方设法来寻他,他不是聪明的猎人,而不聪明的农夫总是要为这狐狸送上一生的。
现在这狐狸正为他一步步设计最终走向末路的圈网。
“我们往南走,等到了官道上租用马车会省力一些。等到了那边的地界,千万得去拜访当今盟主祝切。哪怕在我们那种边陲小地方,盟主之名也是如雷贯耳的。你想去访天下侠士,去让盟主指点两招肯定也行得通!”她跟我爹宣讲自己的计划,以我爹的角度说明,一点不提自己的目的,当真是做人阴损至极。
我爹没说话,让她牵着手腕慢慢前行,一路上尽量避开那些不好走障碍多的地方。
我娘突然“啊”了一声,道:“尚未知少侠叫什么名字?”
我爹心情不爽闷声回她:“姓殷,单名一个回字。”
神机子说不归山名字不好,下山后总是各种因缘之下不得归山,临湘师叔公没回来,冯虚师叔公也没回来,师祖座下只余他一人;黄衣子师叔公没回来,地衣子师叔公也没回来,师叔祖座下只余了玄衣子师叔公一人,取他名一个“回”字,定能归来!
神机子说这话时一字一句,人不回来总归是人祸,神机子师父却将它们强行归为了天灾。若是天灾,神机子师祖说——若是天灾,那便是抗不过的。
我娘轻笑一声唤他:“殷殷。”说着又用番语唤了一遍。我爹虽听不懂后一句,前一句“殷殷”真真切切,脚下一打滑翻个跟头,撞得草丛声悉悉索索。
我娘及时抛开他的手以防自己被拽倒,将无情无义演绎了个淋漓尽致,嘴上不忘忙急忙慌唤着:“殷殷,你怎么了?可有什么事?可是摔着了?”
我爹飞快从地上爬起来,又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手上擦破了皮攥紧,声音没有一丝尴尬:“无事,看到地上有小兔子被捕兽夹所伤,就蹲身下去帮帮它。不过瞧着也没事,这下子窜进了草丛里了。”
我娘面皮抽了抽,要不是她看得这人摔得一身草芥,就听他这解释和刚才的草丛晃动的声音,或许还真会相信。但嘲讽的话我娘全在心里讲了个痛快,面上却担心地声音发颤:“可被捕兽夹所伤,殷殷虽心善,但也要量力而行啊!”
说了谎话还被李兄如此关心的我爹良心阵阵发痛,想到之前对李兄没缘由来得各种偏见,只觉自己一时走进了心胸狭隘的怪圈,内心向不归山上的列祖列宗们忏悔后面上带笑地主动伸出手来牵住我娘的腕,“李兄不必担心我,也就是手上被兽夹戳伤了些皮肉罢了,不碍事的。”
完全目睹了一切的我娘:……
“殷殷手上的伤还是需要处理的吧,先倒些酒水清理伤口,然后缠上绷带便好。”说着我娘便又抽出一条发带摸索着往他手上递。
我爹感动的无以复加:“先前真是误会李兄了,还以为李兄躲在水下便是登徒子,但见李兄今日心性如此良善,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我爹把自己腰上挂着的酒壶取下洗手,又将发带缠在手上。
清清楚楚瞧见我爹真诚表情的我娘:……十三以来第一次有人讲我心性良善啊!
“先前在水下是因着我族那边的功法,在水里可增加功力循环速度。”我娘仗着我爹第一次下山见识少可劲儿地瞎编。
我爹冲她笑得清朗,却又猛地收住了笑容:“忘记李兄的眼睛被我打伤,冲你笑也瞧不见了,但意思还是要说的——今日殷回交李兄这个朋友,若是有他一日能陪李兄去瞧瞧你们那边的风景,便也不枉下山这一趟了!”
据说瞧不见笑容但实际上瞧得清清楚楚的朋友李兄:……妈||的!这天杀的傻白甜!良心被扔在地上用脚往碎磨啊!
“有机会定会让你看看。”骗了半辈子人的我娘有些干巴巴地讲到。
我爹听到她声音奇怪,不由问:“李兄声音怎么了?”
我娘声音沙哑:“想你伤口可怕,有些心疼。”
我爹笑得腼腆:“谢谢。”
我娘:……
底下看官虽尽是些糙汉子,但也有些笑到了。他们也实在没想到当年的“观月客”尽是如此率性真挚的人。他们谈笑着离开,我也收起桌案准备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