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里的守望者(108)
拉架也只会被程业男记恨,人们明智地不沾惹这种家务事。
反正程业男三天两头打老婆,屡见不鲜了,甚至有人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看,一边嗑。
“不够这次发酒疯,打得真够狠的。”
“就是啊,满地的玻璃碴子,抓着人头发就往地上砸!啧啧啧……”
“刚吃席受了窝囊气呗,拿老婆撒气,可真有出息!”
手边一打的酒瓶子全砸光了,程业男抄起倒在脚边的拖把,就往陶春飞身上抽:
“贱货!老子造什么孽了捡你个破鞋!管我?你管啊……你管啊!”
咆哮着唾沫飞溅,程业男一脚一脚狠狠踢她肚子,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院子里,撕扯她的衣服。
“哦哟,老程说什么破鞋呢?”
三姑六婆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秘闻,兴奋得控制不住音量。
“你还不知啊?陶春飞嫁人的时候就不是处,老程还上老丈人家里大闹一场呢!”
“我说呢,老程平时看着也挺和善的,怎么结婚了天天打老婆。”
“看不出来啊,陶春飞是这种人……”
“当年她跟程锦绣不是同班同学么,两个人都不干不净的,还想瞒天过海呢……”
陶春飞满头都是血,脑袋被砸得晕眩不止,爬都爬不起来,蜷在地上抱着头,到处都是碎玻璃,不知道往哪里躲才能不疼一点。
此起彼伏的八卦声中,她听到桃桃的哭声,血流到眼睛里,看不清桃桃在哪。
她竭尽全力喊着:“桃桃去外婆家……桃桃走啊……”声音却轻如蚊蚋。
“滚开!”一声暴喝,一个高大的身影破开围观人群,冲进院落里来。
桃桃回头,放声大哭。
“东哥——快救救我妈妈……”
哗啦水响,程应航托着半昏迷的温泠从冒出水面,泅向岸边。
年初的水,冰冷刺骨,温泠的衣服湿了水,过于厚重,程应航艰难地将她托举着,自己几近呛水。
回头,他看见陈静蕊站在岸边。
风中白衣摇曳,陈静蕊纯洁凄楚,让人联想到了幽暗的深林中洁白剔透的水晶兰。
“航哥!我来了,你坚持住!”戴子赋穿着一身红袍冲下水边石阶,“陈阿姨你走开别挡路!”
陈静蕊被推开了,跌坐在石阶上,看着戴子赋蹚水下台阶,将程应航拉上来。
温泠剧烈咳嗽,喘息嘶哑,他二人将温泠搬到桥边空地,给她拍背顺气。
陈静蕊跟过来,蹲在旁边看着温泠,手足无措的样子:“小泠你没事吧?吓死妈妈了!”
却被程应航狠狠推开。
温泠落水时她不呼救,现在来假惺惺。
他背起温泠,起身时看了一眼陈静蕊,目光冷锐,暗含警告。
拿上扔在路边的外套,程应航背着温泠,戴子赋在旁边护着,一路赶往客栈。
来之前他已经叫戴子赋报警、打急救电话。
只是农村路远,程应航拽住戴子赋:“去把车开进来,去医院。先接春飞姨,再来接温泠。”
“哦……哦!”戴子赋不知道陶春飞那边什么情况,也不多问,扭头奔向村外停车的地方。
程应航将温泠送回房间,进卫生间放在浴缸里,温水淋下来。
温泠冻得直发抖,温热的水流先淋在腿上,她这才稍微恢复知觉。
程应航将花洒交给她自己控制,去她行李箱随手拿了衣服给她放在架子上,将房间制暖开到最大。
温泠一身是水出来,抱住程应航,眼泪扑簌而下:“航哥我没事了,你跟我说句话……”
程应航从方才一直没说话,手脚利索地给她提供保暖环境,脸色却冷得吓人。
程应航回过身来,抓着她的手焐在怀里,抱着她,吻她耳畔和脸颊,满心愧疚没有护她周全。
万分艰难地深吸一口气,仿佛溺水的是他。
程应低声:“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好好待在房间里。春飞姨那边出事了,我必须马上过去。”
桃桃打电话给他之后,他联系了夏二东。
他从未见桃桃哭得那么绝望、那么恐惧,而他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那你快去,”温泠松开他,抹掉眼泪,“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去。”
程应航抱紧她:“门锁好,谁来都不准开,尤其陈静蕊。”
没等温泠回答,他已转身,冲出门去。
温泠心头涌起一阵不安,身上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走到窗边,看到窗外楼下,程应航穿过天井飞奔离开的背影,每一步都是一个重重的湿脚印。
温泠换好衣服,始终心神不宁。
听到警笛声,她头发还没吹干,就扔下吹风机跑下楼去。
刚出客栈,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停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