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微弱, “虽然看你盒子是我不对,但是这间公寓里肯定有女人来过。”
她一本正经分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黑色长发,指着道,“这就是证据!我在洗手间角落里发现的。”
话是没猜错,但宁佳书的头发没吹干之前是自来卷的,而黄豆豆手里捏的却实打实是根直头发, 更何况他的洗手间地板向来干净光洁得可以做镜子了。
“不用诈我,那是你自己的头发。”
“啊!舅舅舅舅,我求你了,你不想说,把她介绍给我也行,我超想认识她!”
只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别的长辈那儿行得通,霍钦却完全不为所动,饭没吃饱就把她送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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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尔本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尽,宁佳书回到酒店用餐,没等到霍钦的回复,倒是先等来她风尘仆仆从昆士兰州赶来探望的老父亲。
“爸?你一个人来的?”宁佳书望向他身后。
男人但凡有几分身家,总是不缺女伴儿的。宁父刚移民那年,交往了一个来农场勤工俭学的女朋友,留学生,三十来岁的硕士。
宁父虽然老了点儿,身材走样了点,但还有几分年轻时候的潇洒尤存。虽然没结婚,但那女人盯他比结了婚的盯得还紧,恨不得把人别裤腰带上。
这次看到他身后没跟人,宁佳书还颇有几分诧异。
“想见我女儿一面跟见国家元首似的。”宁父笑着脱了外套落座。
“国家元首有那么容易见吗。”宁佳书回嘴。
宁父难得能请上一回饭,尽点贵给她。悉尼牡蛎,澳式煎羊排,鲟鱼刺身,蒜蓉澳龙…摆了一餐桌,还开了瓶foie gras酒,可惜宁佳书明天就得飞回去,抬手推了,宁父只得自酌自饮。
“她怎么没来?”宁佳书挤半个柠檬在牡蛎肉上,夹起来咬,却见宁父犹豫了两秒。
“怎么了?”
宁父终于坦白,“我一直想要怎么跟你说,周映她怀孕七周了,在家保胎。”
他原本也不打算再要的,只是孩子说来就来了。医生说周映是高龄妊娠,这次流了,以后可能都怀不上。
宁佳书是独生子孩子,打小老人问她想不想要弟弟妹妹,一问她就摇头,从来不答应的。现在宁母那边刚生了一个,他这边又接着要孩子,很怕宁佳书会生出自己被抛弃的感觉。
只是没想到宁佳书什么也没说,也不像小时候哭闹,闷头吃了十来分钟饭,拿起餐巾擦嘴。
“饱了?怎么只吃这么点儿……”
“明天还要飞回上海,吃多了消化不良。”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偏要选这个脚不沾地的工作,压力又大又辛苦。”宁父还想着劝她,“你要是辞了职,来爸这边住。你不是喜欢吃牛肉吗,我还有座山头空闲,到时候就养一批肉质最好的肉牛……”
“我真过来住,你们就该嫌我烦了。”宁佳书低头叠餐巾。
“这个家都是你的,以后还要继承我的农场,谁敢嫌我女儿烦。”
“你女朋友心里不舒服怎么办?”
“我跟她聊过,她说以后会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待的。”
“真的?”
“你爸对你说过假话吗。”
“那还差不多。”
宁佳书终于眼眶微红地扑进宁父怀里。
她当然不是傻子,周映当年从个一穷二白的留学生摇身变成他爸的女朋友,说好的丁克现在又“不小心”怀上了,以后说不清还会有多少意外。
虽然不知道她爸这句承诺的保质期是多久,但至少在此刻是真实地安慰到了她。
宁父把她送回房间门口,临走,又塞给她一笔零花钱。
宁佳书念书时候胆子大,无法无天的,怕她学坏了,总不敢多给,直到离婚后,才总觉得亏欠了这个女儿,不停想弥补她。
宁佳书不知道卡里多少钱,推拒两下,也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了。
回头开自己的门,余光撇见斜对面的房间开灯半掩着,门微打晃,附近几间都是空乘的房间,不知道那间是谁住。
临睡前,她原已经不抱希望,最后一遍打开微信列表,谁料霍钦的消息却在这时候进来了。
A:你记错了,它吃撑摔下去那天是你喂的。
是她的错?
宁佳书的笑意僵在嘴角,莫名其妙了两分钟,才依稀记起来。
好像是,那时候室友买了五颜六色的粮食熬粥,早上绿豆被她弄撒了,她干脆把掉在地面的豆豆收起来拿去喂鸽子。
一次性全扔进食槽里,被那鸽子当成小饼干似的零嘴,一口一个。
本来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当天下午就听说霍钦爱鸽摔死的消息。
当时霍钦没怪罪,所以她以为不关自己的事,现在想来,好像还真跟她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