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何西就不能看见她的神情,嘲笑她的脆弱。
“可能人太年轻的时候,总是无法明白自己拥有的东西有多珍贵。”
“背负着一个人命运的感觉真沉啊,我从前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这样的负罪感压得喘不过来气。我甚至没办法把这件事情对霍钦的父母坦诚,就算他们同意了我和霍钦结婚,我也可能会退缩。”
在许多意义上,其实何西比宁母这个母亲都更了解宁佳书。她立刻领会,追问:“你怕季培风的状况因此变得更糟糕?”
季培风确实有着最好的治疗团队,但心理医生治不好一个不愿好的病人。
这几个月以来,大家都知道了,无论鼓励还是建议,季培风都只愿意听宁佳书的话,随着她探望的次数增加,所有人都能瞧见季培风肉眼可见的正面变化。
她是一个节点,在她之后,季培风的人生不可挽回地离轨走偏,就像《盗梦空间》的陀螺图腾一样,她的存在,是季培风分清梦境与现实,放逐还是堕落的关键。
何西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宁佳书不敢结婚的原因,从她自己不愿意,变成了渴望却不敢。
何西第一次听见宁佳书示弱,咽喉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扬眉吐气、一雪前耻的快感。
“我现在忽然有点同情你了,你比我惨。”
第85章
往年的水上求生考核环节都穿泳衣, 可惜情况有变,为了起到真实演练效果,有高层大手一挥,要求员工都穿工作服跳水。机师还好, 有衬衫长裤的, 空乘们就都是修身衬衫裙了, 尽管都把泳衣穿在里头,但还是限制了游泳水平发挥, 练了一晚蝶泳的何西从救生梯上滑下来, 最后还是选择了蛙泳。
没办法,保住工作要紧。
乘务员的逃生环节在这一过程中是非常紧张繁复的,每一项都不能有任何错漏,除了保障她们自己和乘客安全从训练模拟仓撤离登上求生艇, 还要考核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应急措施。
佳书第一批考完, 洗完澡出来坐岸边喝水休息。可惜一口矿泉水还没下肚, 任可雅先过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这女朋友怎么当的!”
宁佳书还一脸懵, 刚皱眉想问问她来找什么骂, 目光落在泳池对面, 含嘴巴里的一口水差点全喷出来。
立刻同任可雅一样义愤填膺了。
刚刚和宁佳书一批从泳池湿淋淋爬上来的某个小乘务,不知怎地坐到那边等候考核的霍钦身边去了。女孩面容姣好,披着的湿毛巾下只有贴身衬裙,滑到短及腿根,白花花地晃人眼睛。
航空训练中心的游泳馆椅子都是一米宽,双人座。她往那一坐,还不安分扭来扭去擦头发, 意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其他乘务是眼睛瞎了没看到那边有空位吗?
当然不是!
在更早霍钦还单身的时候,女人们对申航这位顶级流量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只可远观不敢亵玩,背后调笑几句就算了,往他身边凑很容易自惭形秽。
虽然宁佳书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微妙的状态,把霍钦从神坛上拉下来引起公愤,但也因此更没什么人往他身边凑了。
一部分是因为有主的男人不能碰,众人宁愿多走两步坐其他空位,一部分就像今天,从泳池爬起来的都忙着去休息室冲澡换衣服。长得天仙样的人大家自然都愿意都多欣赏几眼,但若要说真把他变成自己的所有物,那还不如冲个澡来得实在。
“有人放火烧你房子了,你还在这儿愣着干嘛。”
“霍钦要是这点儿定力都没有它就不是霍钦了。”宁佳书拧上瓶盖,瞧她一眼,“再说,烧的是我房子,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任可雅张口欲辩,却又语塞,最后恨恨鼓她,“真是狗咬吕洞宾。”
“听说你现在跟和畅在谈恋爱啊,好好恋爱,眼睛老盯别人的惯性得改掉啊,不然你男朋友怎么想。”
任可雅脸红跺脚气急否认三连:“谁跟他在一起了?谁乱传的?哪有的事?”
接着就露了马脚,“再说和畅从前不也喜欢你,弄得人尽皆知的,我都没怎么想,他敢怎么想?”
宁佳书耸肩,放下毛巾不急不缓朝对面去了。
留下任可雅瞧着她背影暗骂,“死鸭子嘴硬,没见你比我强。”
霍钦其实压根没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坐了人,还在翻航空中心里的培训守则。这书就摆在一楼大厅的入口处的架子上,不过从来没什么人看。
宁佳书也就没急着过去,先慢悠悠走了会儿,挤进一个认识的乘务们聊天小圈儿里跟着聊了几句,接着就有人注意到她了,“佳书,你怎么不过去找你的机长,还跟我们呆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