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烟(32)
柳烟双手掌心朝下,在空气中做了个按压手势。
“稍安勿躁。”
董芳薛枫凑到跟前,一脸“别等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的表情。
柳烟说:“我和春生商量商量。”
其实,她内心的潜台词是:如果我告诉他我要一次性贷款30万,他肯定从账上支钱给我用,我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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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岁生日讲究大过。
柳卉兰蒸好寿桃,挨家挨户送给邻居们吃,取个“福寿绵长”的好彩头。
柳振华理发剃须,换上新衣服,早早地等在院子里。望见院门进来人,夫妇二人赶忙一前一后地迎了过去。
待看清柳烟的脸,柳卉兰不由得湿了眼眶。
“闺女,几天没回家,你咋又瘦了?”
“妈——”柳烟跑过去,黏到了母亲身上。
“这臭孩子!”柳卉兰埋怨道,“还长不大?你从农场直接过来,手上沾的全是土!”
柳烟贴着母亲耳边小声说:“好妈妈,我天天称体重,一点没瘦。春生炒菜可好吃了,我每顿能吃掉三碗饭!”
柳卉兰看向贺春生,并不忙着问东问西,只是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这个年轻人。
“爸,妈,”贺春生适时地送上精心挑选的长款羽绒服,“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柳振华接过礼物,让贺春生进屋坐。
“你俩办完婚礼就赶上农忙,我有好些话没来得及问,今儿咱爷俩多聊会儿。”
贺春生态度恭敬:“爸,刚才我一进院子,马上明白为什么烟烟这么优秀了。”
“哦?”柳振华笑道,“你说这话我爱听。我们家闺女,那是百里挑一的好孩子。走,咱进屋慢慢说!”
目送两位男士走远,柳卉兰这才拉过柳烟,连珠炮似的发问。
“春生靠得住吗?
“小伙子看上去一表人才,上回得那场怪病,有没有后遗症?
“要是他没毛病,你俩趁年轻早点要孩子……”
柳烟连忙紧紧拢住母亲肩膀:“妈妈,您女儿的眼光您还信不过?”
“那你跟我交个底儿。”柳卉兰追问,“你在他家老屋住得舒心不?平时家务一人一半还是他全包?”
“妈!”柳烟满脸的生无可恋,“今天是我爸过生日,您盘问我干啥?”
柳卉兰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也知道你爸和我生你生得晚,你再拖几年我俩头发都白了,谁帮你看孩子?”
“好吧,那您坐稳了,听我细细道来。”
柳烟将她的“三年计划”和盘托出,包括暂时不生育、全身心投入农场建设等等一应事宜,全部告诉了柳卉兰。
“烟,你这样可不行!”
“妈,开弓没有回头箭。时间就那么点,要想干出成绩,我就得把一分钟掰成八瓣……”
柳卉兰说:“照你的意思,非得等我和你爸七老八十走不动路了,才能得个大胖外孙?”
“妈,顺其自然。”柳烟说。
“你这孩子……”柳卉兰面露遗憾,“好吧,依了你,这种事不好强求。”
柳烟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春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您放心,我俩一定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柳卉兰疑惑道:“说来奇怪,你跟春生以前话统共没说过几句,你说嫁就嫁,他醒了也没说啥,我心里直纳闷,你俩能过到一块儿去吗?”
“妈,缘分这东西,挺奇妙的。”
回忆掀起巨浪,柳烟脸上却波澜不惊。
七月,她毕业回家,看见昏睡不醒的贺春生,第一眼就生出许多好感,无法用语言描述,也不能和他人分享。那种感觉盘桓在心头,像是久旱的土地终遇甘霖,又像是两三岁时初尝灶糖的滋味,甜蜜,清润,没有负担。
柳卉兰瞅着女儿:“你啊,从小就犟。我是拿你没辙!”
柳烟笑了。
她像个树袋熊似的攀住母亲的肩:“贺大伯贺大妈的人品您很清楚,他们把春生当成亲儿子养育,一定错不了。”
“老贺家两口子确实不错,但春生是春生,这是两码事,别混为一谈。”柳卉兰说,“一时半会儿我还说不好,总觉得会出岔子……”
柳烟紧紧搂着母亲胳膊:“妈,您以前说过会支持我所有决定的!”
“对,我答应过。”柳卉兰忽然变得非常严肃,“你说结婚,我寻思结就结吧,反正都是一个村看着长大的,可后来我越琢磨越不是味儿——烟,有的人,命硬,你可得多加小心……”
话题严重偏离正轨。
“妈!”柳烟心意坚决,“我不信那些!”
“不由得你不信。”柳卉兰面子上挂不住,“我改主意了,你先别急着要孩子……”
“柳姨,您得相信烟烟,她有心机有能力,挑男人的眼光很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