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景(85)
柏云舒神色不动,低垂着眉眼带着点恭敬:“师父并没有这个义务,您的这些帮助我们很感激。”
太上长老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站着的柏云舒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你丫头,老头子我好歹也是教了你不少年的师父了,其他时候也就罢了,师父不计较,但怎么难得在师父面前说这么软和的话的时候都不给师父露个笑脸呢?”
听了太上长老的话,脸皮绷得反而更紧了一点儿的柏云舒轻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回应。
对于柏云舒实在太熟悉了解了的太上长老自然也没有期待她这时能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幽幽地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这性子,向来都是这么倔的,还有那个臭小子……你说说,明明跟你们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蜃那个小子可是有意思多了。”
“师父能跟蜃相处得宜也不错,我和……我们都很乐意看到。”
太上长老又叹了口气,这一回倒是没有说什么。
他跟蜃相处愉快,自然是能让常棣和柏云舒两人放心的事。
毕竟他最是清楚这两人的打算。
尤其是常棣的。
太上长老看了一眼柏云舒,见她仍旧低垂着眼睛并没有看过来,这才算是放心一些地……露出十分感慨而又有些淡淡悲伤的欲言又止。
“……我记得前些时候常棣那个臭小子还跟老头子我提过,丫头你好像……还是交了个朋友的。”
柏云舒第一时间想到李湉。
那是唯一一次,常棣曾发出过她终于愿意,在任务教务之外,接触并交往其他人的感慨。
柏云舒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当时只是极为短暂不到两个时辰的相处,虽然那时候她们还颇有些疲于奔命处在被人追杀的危险境地,但是那个曾经被她以为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天之娇女的康乐长公主李湉,的确让她……有些好感。
但是,也只到那里为止了。
柏云舒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没有。”
太上长老作为知道仅有他和常棣两人晓得的秘密的人,跟常棣一样也怀着自己投注了不少心血的小徒弟能够走出某个局限,有自己的生活和未来,但这时敏锐地察觉到柏云舒话中突然冒出的冷意之后,也隐约猜到似乎跟近来发生的一些大事有关联,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知道一些柏云舒不知道的事情,但还有一些常棣和柏云舒两人的“秘密”,他并不清楚。
说起来,还真有种无力感。
两个孩子都很倔,有些事不只是不想接受更多的帮助,甚至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他只能尊重这两个这些年来已经过得足够坎坷的孩子的选择。
……
柏云舒拿着盒子离开太上长老的住处时,天色已经开始暗沉下来。
回去路上,柏云舒遇到了蜃。
蜃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领口微微敞开显得有那么一点儿凌乱,头发也并不是整齐束起的散下来几缕,一如往常显得随意而又懒散。
但他的眼睛已经与早些时候不太一样了。
也或许……这才是他本来该有,并没有什么隐藏掩饰时候的模样。
柏云舒站住脚步朝蜃看了过去,脸上还是没有多少表情。
她自然不会觉得碰到蜃只是巧合,尽管他们在上京城落脚的这个院子着实不算是大,几个常驻的人员也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果然,蜃朝她走过来,在离她几步之外的距离站住没再靠近:“鸩。”
“有事?”
蜃看了一眼柏云舒手里的盒子,顿了顿像是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教主和你,你们打算……”
“与你无关。”
蜃对于被柏云舒干巴巴地噎回来这件事也算是习以为常了,并没有多少特别的情绪和反应:“前些时候教主安排了不少事,教中上京城的人也多多少少参与了一点儿,探听风声打打下手……就算是我也从中能猜到一点儿,你们……在筹备什么大事。可却又突然完全不令教中人参与了。”
柏云舒颇为冷淡地与蜃对视,没有丝毫开口解释什么的意思。
蜃叹了口气:“就算不说教主和你身为四大护法之一的身份,只论……咱们毕竟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本以为,你们会让我再多帮点儿忙的。”
柏云舒深深地看了蜃一眼:“教主从不将血衣教当做自己的私产,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蜃顿了一顿:“……是,我是知道,但也多少有那么点儿不解吧。都已经攀到了这个能轻易主宰血衣教的位置,指挥血衣教做什么都可以的时候,你们两个又……本来利用教中人和势力去做许多事,都会轻松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