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景(59)
李泓眼光一动:“长戈的意思是?”
“……是不是有可能……那原本不是针对甜甜的陷阱。”
“那……”
“我。”
说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穆长戈的目光明显有些暗淡,除了自责愧疚之外,也跟先前的李泓一样,压着浓重的愤怒戾气。
李泓微愣了一下,却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穆长戈的意思:“所以你觉得傅年看到的那三个……”
“如今再细细回想,那个姓薛的从仕郎被人当了棋子鼓动着来找我挑衅,虽瞧着合理但总觉安排有些匆忙。还有那三个人,既沿途路上有人暗中盯着防着人去跟,那他们三个先后趁着姓薛的出声的时候离开园子还是有些不够谨慎。傅年当日虽不同郭林和袁青两个没有时时跟在我身边,但毕竟是与我一同去的,那园子里的人对他也太放松了些,发现得……太顺利了。”
当时穆长戈就曾经怀疑那个薛从仕郎只是个幌子,却一时间有些忽略了……借着薛从仕郎而出的那三个轻易被傅年察觉的朝中官员……可能也是幌子。
“因为不是打算好要给你安排的戏码,匆忙之间顶上……自然不能万般周全。”李泓沉声道。
“不错……先前我们一直觉得我这边也有事也有查到的结果,觉得同一日同一时间不会连续两次……所以才觉得甜甜那边的事与我无关。”
穆长戈眼睛微微泛红,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这样,偷听,刺杀,追击,都是原本给他安排的戏码,只是那日为了让他赴宴的行为更合理的李湉一去,让幕后设计这一切的人临时有了更合适的算计人选,这才弃了他,转而将原本给他准备的陷阱杀局给了李湉……
那李湉,完全是因为他而遭了这一场的罪,受了伤又受了惊吓。
是他之过。
“……长戈。”李泓几步走过来,来到穆长戈身边,伸出一只手拍在穆长戈的肩头:“不是你的过错,若真要说……是我露了你要去赴宴的消息给甜甜,也是我允许她出宫去找你的。”
穆长戈深吸一口气,倒是没有再在这个事情上多说什么,毕竟比起现在说这些,不如尽早找出主谋,或者如李泓猜测那样主谋真是宁郡王李演的话,尽早找出确实的证据,为李湉出气,为因为军情泄露而平白死在边关战场上的战士们报仇,才更有价值。
穆长戈整了整情绪,继续道:“甜甜不通武功,自然不会是那些杀手的对手,独自在那院中,怕是能叫人无声无息地轻易一击就……可若这个局原本是给我设的,我虽身手在江湖之上大约排不上什么,可也不是全无自保之力,就算里面有些一流高手,我也未必不能抵挡几招,闹大了动静引人前来。既设计这些的人为了怕有人尤其是我提前察觉,还临时布了那姓薛的和另外三人转移视线,便不可能会真的粗心忽略算计甜甜跟算计我的不同。所以……”
“……关键怕是还在甜甜那个救命恩人身上,她有没有恰好当时在那里出现,对一切……影响极大。”李泓眯了眯眼睛:“可惜,至今我们却都还并不清楚,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至少我很感激她的出现。”穆长戈沉声叹道:“我并不敢赌……当日这个神秘人若是没有出现救下甜甜,按照那些人的计划走下去……结果会是如何。”
构陷
上京城的朝堂风声鹤唳的时候,景国的江湖也并不平静。
在从上京城开始的前后两次似是朝廷与武林的矛盾消息传开,各武林门派世家都因此颇为紧张,在这种情况下,两个四处挑战伤人的游侠,在一开始,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直到这一男一女两个连名号都没有透露的年轻游侠一路顺利挑过了数个或小有名气,或曾经也扬名江湖的老一辈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名噪江湖了。
只是这名声并不算好。
毕竟两人下手狠辣,虽然下帖挑战之时也有言明是生死之战,但与他们交战的对手在狼狈落败后,总是会被戴着斗笠一直不露脸的两人带走,不久之后又被无声送回山门或是家门附近,有的送回尸身,有的虽留着一条性命却也废了全身武功。
这样的事几次之后,他们再下的战帖几乎成了催命符,一路过来,沿途的武林中许多小门派出身的人人自危,纷纷唾骂两人是□□妖人,指望着大门派的高手能出面制止惩戒两人。
但这时因为上京城朝廷那边刮起的风波,越是大的门派家族此时反而行止越是谨慎,更不会在这么敏感的档口有什么为其他人出头匡扶正义的举动。
就这样,两个戴着斗笠一路南下沿途挑战的,至今没有人看过真面目是什么模样的游侠,在许多江湖人惧怕又敌视的目光中,名声越发响亮,从无败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