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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33)

作者:行君意 阅读记录

萧文焕和霍承也偷偷的来看过含和几次,只是来去匆匆,有一回还险些露了行踪。萧文煊怕是恨透了含和,从不曾来看她,反而含和会时常梦见他,梦到他着一袭深衣,一言不发的坐在自己的床边,满心满眼都是柔情与内疚。

秦氏倒是又来闹过一次,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便再也没了动静。

到了春天,满院子的花都开了,藏书阁的房梁下还来了一窝新燕,天天衔泥筑巢,忙活的不亦乐乎。

含和虽然虚弱的连走路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可每日仍要到燕窝下坐一坐,看看这些生机勃勃的小生灵,仿佛自己也能变得生机勃□□来。

这天下午,她看完燕子正预备回房,霍承轻飘飘的落在的她的面前,她对身边的婢子使了个眼色,婢子们便心领神会的退下来。

“多日不见,你可有好些了?”他看了看含和,顺手想给她号个脉。

含和把手抽了出来,看了看四周,萧文焕没有来。

他似乎看破了含和的心思,说道:“初暄今天不会来的,我是偷跑过来的。”

含和不由的狐疑的看向他,他被含和瞧得有些发窘,干咳了一下,眼神下意识的瞟了下周围,然后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沓书信放在含和手上,示意含和去看。

含和一封封的读过去,越往后越心悸,到后来几乎手抖的捏不住那薄薄的信纸。那些信,有刘采女留给萧文煊的绝笔,也有常顺公主同萧文焕之间的书信往来,一桩桩,一件件,内廷里这些肮脏的勾当让她不由的一阵恶心,然后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稀疏的星光透过窗子投在地上,给屋子罩上了一片朦胧的意境。

接着,含和便看见了萧文煊,和往日梦中的一样,静静的坐在她的床头。

含和凑过去,轻轻的吻着他的脸,他仿佛受了什么惊吓,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身线绷得紧紧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文煊。

含和尽情的放纵着自己,肆意的去亲他,吻他,他们都是皇家的牺牲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反应过来,也开始轻柔的回应她,抱着她跌进锦塌里,她闭起眼睛,眼前浮现起他们幼时嬉闹的场景,那些无忧无虑的,美好的像神话一般的过往,犹如现在,这个梦,她真希望永远都不要醒。

第二天早晨含和起身的时候,精神比以往都要好,早膳还破天荒的多进了半碗粥,把弘嬷嬷开心的不得了,甚至连她要到大榕树上去午睡都许了。

在她们看起来,含和终于走出了自己的心结,终于要好起来了。

于是含和回屋换了一身淡绯色的衣裙,特地让小罗给自己梳了个漂亮的发髻,还淡淡的施了一层脂粉,镜中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仿佛又变回了曾经那个英姿勃发,神采飞扬的少女。她开心的提起裙子转了个圈,从匣子里拿出那尾红绳已经有些褪色的木鲤小心的系在腰带上,然后拿起枕头底下的那本书,用手细细的摩挲着书的封面,那是萧文煊最后一次来她这“看书”时落下的。

窗外春光正好,生机盎然,含和有些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便不顾婢子的惊呼,笑着跑到了大榕树下,三两下爬上了第三根树杈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把书也盖在脸上,犹如幼时逃课爬到树上睡觉一样。

温风习习,吹起她的衣袂和发丝,阳光挤过树叶,斑驳的落在她的身上,一阵困意袭来,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挂着笑容,安心的睡了过去,梦里,她看见了永儿和孩子,看见了五哥哥和皇后婶婶,她像小时候一样调皮的跳到他们面前,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真好啊,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含和笑起来,默默的说道。

番外之萧文煊

雍平五年,安国公之女容安郡主卒于藏书楼落雁居,时年二十二岁,帝大恸,使其以皇后仪仗,葬于帝陵,以常伴之。

宫中都道,自从容安郡主死后,皇帝便疯了,身边的侍从短短两月便已经换了三波,因为之前的人皆因一些琐事而惹怒了龙颜,尽数被诛。这两个月来,皇帝只临了一次朝,还在朝廷上,毫无征兆之下,拔剑杀了定远侯和他的两个儿子,随后便下旨废后,并将秦氏满门抄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满朝文武都跪在地上抖得像一群筛子一般,可谁也不敢出言求情,生怕一不小心就牵连到自己,暴君暴怒之下,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朝夕之间便是生灵涂炭。

杀了秦家满门后,萧文煊便将自己锁进了寝殿,谁来打搅,都是死路一条,殿内的酒壶从门口一路堆到了床下,他只有不停的喝,不停的醉,才能让自己忘记含和已经离他而去的事实,只有不停的喝,不停的醉,才能在梦里再次看见她,假装她从未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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