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15)
但让含和难过的是,萧文煊明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始终毫无回应,其实含和明白,自己的爱意对于萧文煊来说,可能会是灭顶之灾,毕竟全天下都晓得安国公家的郡主日后是要被许给三皇子的,如今他突然横插一脚,不论他本意如何,都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渐渐的,少女的一腔热情终是被现实扑的快要熄灭,而就在含和就要放弃的时候,萧文煊终于有了动作。
那日落雁湖边,夕阳西下,仿佛世上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美的如同幻境。
他依然着了最朴素的常服,腰里还别着一本尚未看完的书,手里捧着一个檀木的盒子,额上闪着晶莹的汗珠,肤白如玉,美不胜收。
不过当含和看到被他精心存放着的那一只只草蜻蜓之后,当他坚定的看着含和,有些急促的说他心悦含和的时候。含和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要飞出来了,少女怀春,抽枝发芽,她想她此生还未曾有过如那一刻那般的快乐。
从那以后,含和在不上课的时候,便时常进宫去寻萧文煊,而上元灯节,清明纸鸢,端午雄黄,七夕乞巧,萧文煊和含和也总是想尽法子挤到人群里去,像普通出游的小儿女一般,脱去皇家的一切的束缚,全心全意的和彼此在一起,满心满眼都是彼此。
可萧文煊终究是皇子,始终受制于后宫,皇后不知为何总是有意无意的规束着他们母子,含和不知,萧文煊每一次出来见她,都是冒着被皇后杖责羞辱的风险,但这些和含和相比,又似乎全都无足轻重。
含和自以为二人行事谨慎隐秘的很,可不知为何,这事儿终究还是叫皇后察觉了。
皇后一改往日温和的常态,声色俱厉的训斥了含和与萧文煊,甚至还叫人动了刑罚,萧文煊拼命的护着含和,一力全都扛了下来。
而常顺公主自那之后便也甚少叫含和入宫,即便她使出浑身解数撒娇撒泼也不顶用。
再后来,王夫子的学堂因为王阁老告老还乡而无疾而终,之后皇帝便特意着人寻了天下俊才去教导所有的皇子,而含和没了再入宫求学的理由,只能被锁在了闺楼里。
含和连最后一条能触到萧文煊的路也被天家无情的斩断了,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日责罚之后,他伤的究竟重不重,到底有没有大碍。
这一分别,便是三载春秋,寒来暑往,二人竟是连半分彼此的音信都全无。
狩会
今年的春季来的格外晚,如今已近五月,才芳草初露,绿芽初抽,故而往年三月便要举行的春狩便硬生生的拖到了五月。又因为春狩是南国的大日子,出不得半分纰漏,而母亲自三年前的事情之后,便日日派人看守着我,即便是入宫,也不许我随意走动,明明在一方天地之下,二人竟是生生无法有一面之缘。
今年,母亲终于同意我出府参加围狩,也许在他们大人的眼里,孩子之间所谓的情谊,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飞速的消失。
不过,虽然狩会迟了一些,但终究还是要大张旗鼓的举办的,而安国公爵府的容安郡主,自然还是狩会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星。
今日含和特地着了一袭淡绯戎装,翻身轻盈的跃上一匹健硕的枣红色的骏马,手拉缰绳,回眸一笑。
她自觉得自己竟是有着男儿也不可匹配的飒爽英姿,明媚爽朗。毕竟常顺公主是皇家出了名的美人儿,而安国公则出身江左陈郡谢家,连皇三子都说,每次郡主出面,都要看痴不知多少王子皇孙,容安郡主的骄傲,可是有大把大把的资本的。
“阿特!”
只听一声班马嘶鸣,一个身着天青色绣莽纹织锦戎装的俊朗青年停在了含和的身侧。青年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剑眉星目,如玉山上行,光彩照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老三萧文焕。
含和一拉缰绳,回首朝着萧文焕灿烂的笑起来,一边挥舞起手里的鞭子:“三哥哥!你来的好迟,柱国侯府的世子都已经开过弓了!”
萧文焕不置可否的一挑眉,从身后的小厮手里接过长弓直箭,一夹马腹,便向着远处的树林冲去,少年意气风发的声音顺着清风飘来:“你且等着,本王这就为你射头鹿来,灭了那林家小子的威风!”
闻言她不由的开怀起来,急忙也取了弓箭,打马追去。
因为皇帐中事务繁忙,皇后多要依仗这个儿子,故而不到两柱香的功夫,萧文焕就策马回营,而身后的小厮则抬着大大小小的猎物,足可见得这些年他的骑射武艺精进神速。
萧文焕回营之后,含和又一个人在林子里转了一会儿,打了些不大不小的诸如兔子啊这类的猎物,心生没趣,便也策马回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