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帝衣(189)
江改等人也围了起来,朝楚公主被他们保护在中间,而此时的睿王府,太子与睿王相对而坐,中间的一鼎香炉升起淡淡的烟雾来,令人心神俱宁。
长孙少沂抬眸微笑道:“皇长兄,不去看看吗?”
“看看?”长孙少穹不明白,为何四弟能够这样轻描淡写。
长孙少沂看他诧异的模样,笑了笑,捧着腮道:“对啊,毕竟今夜过后,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了。”
景王和齐王对峙,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长孙少穹明了他看笑话的意思,怒声喝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他们是你我的亲兄弟。”
“对啊,即使他们要夺走你的位置,你也要维护他们,我最看重的,就是皇长兄的手足情深了。”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最后一次机会了,皇长兄,别错过啊!”
“长孙少沂,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太子说完,站起来拂袖而去。
长孙少沂似笑非笑地看着皇长兄的背影,我啊,我最看重皇长兄你的手足情深了,但你有没有想过,算计你的人都是你最看重的人,无论是为了利益或者信仰。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要将他们包庇到底吗?
很快,就有人来回报了消息:“殿下,太子的人已经趁乱护送陈家的人离开风浥了,怎么办?”
长孙少沂压下不虞,冷冷道:“抓回来,投入大牢,明日请陛下示下。”
亲信不懂,为何自家主子明明是跟随太子的,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陈家的罪证公之于众,太子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明知道太子最是护短,听不得太子妃哀求的。
“江改,看着她。”长孙少湛一手将她推到江改那边,独自面对来势汹汹的景王。
陆严的死,就是长孙少沅的手笔。
朝楚公主注视着他们,她欲上前,江改抬起剑鞘,将她拦在后面,恭声道:“公主殿下,得罪了。”
长孙少湛手持横刀,步步紧逼向了景王,朝楚公主想要开口阻拦:“三皇兄,别!”
长孙令仪目光阴鸷,抬起头看向了他的皇妹,朝楚公主看这一幕,面对皇兄的目光,袖中手指微屈颤抖,唯有惶然的垂下眼帘,低头避开。
长孙令仪这才移开视线,站在这里,他们是兄弟,也不是兄弟。
他们仍然对彼此充满了敬重,但不得不走上这充满了杀伐,灿烂的,孤独的路。
长孙少沅也是被人架上下不来,成败在此一举,长孙少沂这算是看出了三皇兄的杀心,如果说,方才还是有所伪装,现在是杀机毕现。
他不能过去,他们兄弟彼此相争,但还没有想过要置对方于死地,至少是他,是皇长兄没有想过的,顶多就是封地不好,没有那么繁荣,囚禁打压罢了。
现下看来,他们不够狠,兄弟几人,终有一个要最先开始的。
长孙少湛手持横刀,从前他与长孙少沅比试,向来都是点到即止,又已经离开了皇宫一年有余,也无人知晓他真正的实力,此刻再次与长孙少沅对战,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长孙少沅在地上利落的翻了个滚,随即拿到一把刀,同长孙少湛对打起来,长孙少沅心觉走投无路,杀招渐厉。
长孙令仪面色冷然,一脚踩在长孙少沅的腿上,纵身翻空踢在长孙少沅的后背上,将他踢了个踉跄,紧接着飞出刀鞘,重重的打在他的膝盖窝,致使其单膝跪地。
长孙少沅躲避不及,吸了一口夹杂着雨雾的冷气,当即剧烈的咳嗽了两三声,一手撑地抄起一把长刀,与长孙少湛格挡起来。
一年前,他们势均力敌,分庭抗礼,今时杀伐决断,再见分晓。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长孙令仪蓦然抬首,目光冷锐地朝这边看向了她,两人只对视了一瞬,那是如何的目光。
朝楚公主从未如此的陌生,深沉中蕴含着她无法看懂的意味。
他接受了命运的馈赠,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所以,他们也得接受。
在阴晦的天色下,冷雨凄凄,清寒未减,长孙令仪身长玉立,腰身挺拔清瘦,纵然面皮泛着冷白之色,一举一动,皆是皇族殿下的优雅从容。
直到她无法坚持的低下头去,以求避开皇兄的冷然睨视,长孙令仪才缓缓收回视线,无需言语,便已明了彼此,他们本应是最信任的彼此。
此时皇兄眼中的是震慑,她想她是清楚的,今日的局面也许还掺有她的缘故,皇兄顾忌了她在这里,朝楚公主长长的一声叹息。
长孙令仪纵然旋身,脚步轻巧,横刀泛寒,居高临下抵在景王的脖子上,再刺进去一分,他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