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帝衣(140)
“君子何以使暗器,不过是兴趣使然。”
“淑女何以执刀剑凶器尔?”
长孙少湛摇了摇头,只说:“你要记得,我教过你的一切就好。”
朝楚公主想起之前在寒山宫总看见皇兄翻阅什么,但是她当时没有过问,她现在想要问一问:“不知皇兄在神殿一直看什么?”
从长孙少湛口中吐出极其简单的四个字:“荧惑之乱。”
这段记载的很清晰,因为父皇身为正统继承了帝位,平扫叛逆贼子,这是值得歌颂的功德。
荧惑之年异事频出,民间流言四起,当年的太子,如今的陛下那时候可谓是焦头烂额,一度被先帝猜忌。
他们的父皇是很辛苦的。
可是,过往又与今时有何干系?
“旧我生今我,朝楚,你可知,前车之鉴,为后车之师。”
朝楚公主乍然抬首,满目惊愕,苍茫碧空袭来清风席卷起乌发广袖。
“殿下出来了。”
“欸,原来三皇兄也在这里?”长孙少沂故作惊讶道。
长孙少湛偏不接他的话茬,微微一笑:“四弟何必明知故问,况且,你都在这里。”
长孙少沂最是不怕旁人与他有口舌之争:“佳人在此,我多多驻足一时又何妨。”一句话令人春心摇曳,碧波荡漾。
魏明姬正要跟在朝楚公主身后离去,听见这一句不由得红了脸颊。
“可惜偏偏多情公子更是无情人。”齐王的一句话打消了魏明姬心中瞬间的悸动。
朝楚公主仿佛对此一无所知,依旧颔首与两位皇兄告辞,带着她们离开了神殿,回寒山宫去。
公主不知道么,这样聪慧的公主,难道对这些明眼可见的波云诡谲还能视若无睹吗?
即使是神女殿下,不仍然是齐王的嫡亲皇妹吗?
魏明姬被自己搞糊涂了,她进宫的时候觉得很多都是一目了然的,可是现在仿佛不太一样了。
回到寒山宫后,朝楚公主并没有休息,而是等待这一个回答 。
白玉六瓣莲花碟里,层叠别致地摆着玫瑰松子瓤蜂糕,松软香甜,齿颊留香,杏奈沏了两盏雀舌芽茶来,入口醇香。
月过中天,绿浓回来了。
“回禀殿下,奴婢去询问过了,国师夫人今日没有入宫。”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而且,国师夫人一向是不入宫廷,不见帝后的。”
公主素昔不知寒山宫外事,朝楚公主只道,国师夫人也并非不见外人,却不知晓她是不肯入宫。
皇兄对她说过的话依稀在耳边回响,我总是知道你在想什么。
朝楚公主垂头看向手中的藏剑簪,既然人不入宫廷,叫她今后要如何见。
在神女祭过后,并非是盛典的结束,仅仅是从皇族的开端,自今日过后,风浥神都将会迎来更为热情地庆贺,普天同庆,这般的盛景说起来还是在二十六年前,在嘉应公主为大祭司的年间。
神女祭后,齐王府迎来了主人。
正是晌午,此时的齐王府门口,正有侍卫把守,门前有一灰袍中年人,站在门前一时,要从侧门进去,却被侍卫拦住了,冷声质问道:“大胆,尔乃何人,胆敢擅入王府?”
灰袍人露出很疑惑的表情,道:“啊,难道殿下没有同你们交代过,我要来吗?”
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俱是不解陌生,转头更是厉声呵斥道:“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我家殿下未曾有过吩咐,还不速速离开,否则,莫要怪我们不客气啦。”
而此时,正赶上江改从里面出来,听说门外面来了人,绕过影壁打眼一看,正是殿下之前命他相迎的门客陆严,这些新来的侍卫却是不认识他的。
他又恰好听见侍卫的质问声,下意识皱了皱眉,走了出来,扬声道:“尔等退下,这位是陆先生,殿下身边的长史。”
今时长史,又为幕僚之故,江改此言,表明了陆先生的身份,诸人对陆严俱是恭敬起来,能够被齐王殿下奉为入幕之宾的人,自然是有不凡之处的。
“陆先生,多有得罪,府中兵甲不懂礼数,没有想到陆先生来的这样快。”
“是在下来的唐突而来,还要多谢江大人解围,在下是个口拙的,不然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
陆严倒是四十几许的年纪,是个儒雅文人的模样,颌下一缕寸长胡须,看着有些老相,一说话嘴上浮现出两道纹,一身鱼纹灰袍。
江改看了眼门外的侍卫,对陆严抱拳致歉道:“无妨,还望先生莫要介怀,这些人一向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对先生并无恶意。”
“这个自然。”陆严点了点头,依旧是怡然自得的,丝毫没有赶路的疲倦,直接对江改道:“烦请阁下带路则个,在下好前去拜见齐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