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凉拌沙拉都有些凉了，哈哈哈其实本来就是凉的啊。”俞戟把那个装在好看的玻璃碗里的沙拉推过来，“要不要试试？”

“我吃过了。”戚戚扭开头，不安地在俞戟怀里动弹了下，似乎想挣开出去。

俞戟仍然一手搂着她，把勺子攥在手心，似乎内心很是挣扎了一会，才放下了勺子：“那好吧，你上去写作业。”

他松开了怀抱，戚戚依然还在他腿上坐着，是一种放任的态度。

过了半晌，两个人依然沉默着，戚戚扭过头去，准确地扣住了俞戟的脖子，急切又笨拙地印上一个吻。

他们之间亲亲抱抱很多次，多数是俞戟主动，这是她分别几个月之后，第一次热情又冷漠。

俞戟显然愣住了，不过很快感受到戚戚情绪里的不安之后，他轻轻地把手抚上她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拍了拍。

戚戚没有足够的气力维持一个漫长的亲吻，只一会儿就缩到了俞戟的肩窝处，两手环着他的脖子。

她哥身上没有在车厢上沾染的陌生人的气味，烟味更是没有，是她惯用的那瓶沐浴露的味道。

如果她现在上楼去她卧室对面的淋浴间看，一定还有刚刚沐浴过的痕迹。

他一向很周到，不会带着别人的气味去拥抱自己喜欢的人。

“我饿了……”

俞戟叹了一口气，就着这个姿势把碗筷都挪到手边：“那要我这么喂你吗，小宝宝？”

很奇怪，那种被压在心底的不安感在俞戟出现后就被戚戚郑重地都收在了秘密盒子里。

什么大人之间的事，不要影响到她和她哥的乌托邦就好。

偶尔抬头看见她哥就坐在不远处的地板上玩手机，看书，剥水果。

玩手机和剥水果的时候不戴眼镜，看书的时候会戴上他银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打下阴影。

真是个冰冰冷冷的美男子。

戚戚放空的时候就会盯着他一眨不眨，时间好像怎么都嫌不够。

俞戟被她盯久了，很无奈又很宠溺地歪头回视着她，然后把她抱过来接一个长久而温柔的吻。

有一次莫姨回来打扫，以为戚戚还在楼上睡觉，放慢了脚步去阁楼收拾的时候，恰巧看到这家女主人那个帅气高大的儿子把戚戚搂在怀里。

莫姨站在扶梯上，差点抓不住扶手摔落，而终于听到这动静的两人俱是惊慌地回过头去——

莫姨到底是个外人，不过分指责，也不会强行拆散他们，只是连连叹气：“你们两个，现在还小，以后……”

以后可要怎么办呢？以后在这家里怎么办呢？

她看着戚戚长大，把她当作自己的孙女一样照顾，小年轻的心思她也懂，不是什么老顽固。

俞戟看着就是个帅小伙，她知道将来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却没想到先拐走了家里的戚戚。

尽管相处不多，莫姨也知道这是个倔孩子，不知道对戚戚是几分真心，但是孩子还是个好孩子。

所以当她面对着两人在餐桌坐下的时候，看着对面跟蔫了的白菜一样的孩子，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先吃饭吧，你们爸爸妈妈那，我不会说的。”

俞戟在桌下轻轻勾了勾戚戚的手指，缓慢又坚定地和她十指相扣。

他可以感受到戚戚的手心冰凉，却没有听见戚戚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吃完晚饭，戚戚主动跟在莫姨旁边给她递碗，水龙头哗哗的往外溅水。

戚戚没有戴围裙，莫姨把水关小了点，水声也小了点，她搓着碗筷，对着白花花的泡沫：“什么时候开始的呀？你们两个？”

“暑假吧。”戚戚小声答道。

莫姨把泡沫打在碗口：“你们出去玩的时候？”

“嗯。”

莫姨叹了口气，把碗小心地放在清水池里：“你还小，谈对象可以，得好好学习，在家里，在外头，都不能忘记自己是个学生。你哥……俞戟已经上大学了，你还没有。两个人，也别太亲密了，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后果。有些事情，你这个年纪啊，还不到时候。”

莫姨已经说得很隐晦了，戚戚点点头，望着白花花的水池，莫名觉得鼻子一酸，视线都好像被泡沫糊住了。

她找了个理由回了房间，关上房门把自己缩在角落里，才顺利地让眼泪一滴滴淌下来。

多么悲哀又感人，她17岁以来，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喜欢的却是她哥，第一次有人告诉她恋爱那些可做不可做的事情，不是她亲妈，不是她后妈，而是她们家的阿姨。

她谈了一个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对象。

除了那个人能和她互相取暖，这世界上好像都找不到任何值得信任和放松的地方了。

俞戟站在她门外，低垂着眼看着地缝处透过来的一丝光线，似幻听又是真实，门内微弱的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