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A+番外(54)
寺庙年代久远,却不大,维护得整齐干净,香火并不十分繁盛,只寥寥三四个分散的供奉殿堂。
主殿堂在几百步石阶上头,也在寺庙最高的地方。雕花木窗内香火明明灭灭,门前一口垂挂大钟,数米高的陈旧香炉立在朱红檐下,殿外摆放一张木桌,叠了好几片青瓦,几个老和尚正拿红色的毛笔,专注地写着什么,旁边一架经书供有缘人翻阅。
祝初一迈着右脚跨国门槛,转头提醒阎齐:“迈左脚,不要踩门槛上了。”
阎齐没打算进去,本只想坐外面的长凳上抽烟,等她。在祝初一执拗的目光中,他单手揣进裤兜,长腿悠然跨过。
殿前有三块蒲团,佛像前摆着功德箱。
阎齐站一旁,他本就不信神啊佛的,倒是祝初一虔诚地跪下,标准地手抵额头拜了三拜。
守殿的胖和尚适时敲响钟声,浑厚低沉的低鸣回荡在空旷的殿内。
阎齐估摸着差不多了,催着祝初一走。
“行了吧,可以去吃饭了吧。”
祝初一站起来,往功德箱里放了点散钱,鬼使神差地走向旁边的木桶,取了一只签文。
借着夕阳不甚充足的光,拇指扫过小巧的木牌子,工整写了八个小字: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和尚安详地笑笑,问她,要解吗。
她想了一阵,摇头,拿着签文走了。要是自己摇的签文,是替别人求的,命运会不会找错了人。
阎齐等了好半天,寺庙内又不许吸烟,急躁地冲祝初一招手,“磨蹭,你是爱上了佛祖还是喜欢上那个和尚了。”
祝初一没好气地掐了一把他的手。
阎齐疼得龇牙咧嘴:“赶紧的吧,我订了泉水鸡,晚了座位就被人抢了。”
祝初一无语:“你是猪啊,成天想着吃。”
“老板不是你兄弟吗,怎么今天兄弟反目成仇了?”
“祝初一,你能不能盼我点好。”阎齐狠狠咬了她耳朵一口。
“干什么,佛家重地注意言行!”
“怕什么,咱家离这一墙之隔,没准佛祖还听过我们...”后头的话,祝初一拿手给他堵上了。
她把签文放进阎齐裤兜里,隔天洗衣服忘了,扔进洗衣机全搅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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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日暮跟现在相似,大自然拉低了曝光度,须臾间暗了下来,树荫的阴影重了,群山跟天空加深了对比度,茂林修竹间一点粉,山下灯火渐次放光明。像昨天,像今天,像每一天。她以为还有一生,可以等,可以浪费,可以拉着他的手心满意足地迎接好与坏。
回程路过林语堂,沉闷悠长的暮鼓响彻半山。离人散了,飞鸟乱了,往檐角扑腾。余音缱绻,涤荡谷中几个回落,终于消灭。铺陈了满地的夕阳挣扎着释放最后的美丽,洒下柔和的光辉。这样的西沉黄昏最容易想起故人。
是啊,故人。
高跟鞋一声一声规律地敲在公路上,没再停下,女人修长纤细的背影被拉得很长。
她知道,没第三个人能再进去那屋子。这样也好。
这样,仿佛他们在川城还有一个家,里面住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再没人忍心去打扰。
☆、番外(三)
南毕海域有个近赤道的小镇,四周环翠绿色的海,全年盛夏,不知寒冬。
全球著名旅行指南曾将这里誉为,神的水族箱。
得天独厚的海洋生态系统和半与世隔绝的地理位置,形成天然避风港。
镇上居民总共八千人,没有高楼大厦,无工业发展,娱乐设施落后。
当地人生活简单,经常有公休假期,常在海边办聚会唱歌,作息非常随意。
小镇最东边几乎是物资最丰饶,最密集的居住群。
西边却是大片未开发的原始森林,没名字的高山和长了几百年的古树层层错叠,山头时常缭绕云烟。
寻常人到了东西分界线便戛然掉头往回走。
森林深处,踢开半米高的野草,地上一条破损的旧时铁路。
路的尽头,有道五米宽的镂空铁门,一看就知铸造不久,新喷的油漆被前夜的大雨冲刷花了,门上重锁紧扣。
今早台风过境,低气旋横扫,热带下过一场疾雨,地表热气蒸腾,整座岛湿漉漉的,像洗完热水澡,浴室的白雾仍未消散。
庞大葱郁的植被喝饱了水,海上涨潮了。
院子内面积极大,绿意盎然,海风阵阵,远处是水清沙幼的沙滩。
分几片住宅,最大的一栋呈U形,白色外观,空地上还有几截弯弯绕绕的电线,想是部分装修还未完工。
沿着横斜小路上去,小山坡顶有幢全实木的独栋小楼,三层高,屋顶砌砖后拿茅草又重盖了一层,周围植被茂盛,椰林高长,以外观看去,跟当地人的民居并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