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A+番外(17)
她不是能喝酒的人,喝多了,脸烧得非烫。她不禁想,要是秦莞韵从来没有抛弃她,小时候是不是不会遭人欺负,是不是当年不会孤立无援地流了孩子。
秦莞韵回来请她吃饭,她从容地去了,仿佛打了一场仗。她就是想让秦莞韵看看,自己这么多年健康努力地活着,没人护着也过来了。
但她拒绝秦莞韵介绍的相亲,下意识反感,她不想接受她的安排。机缘巧合找了阎齐,不知是为了敷衍秦莞韵还是解决生理需要。她大概只是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吧。
但她并不需要阎齐也喜欢她。
祝初一就是个懦弱的坏心眼子。她想。
李瑾穿成鲜嫩的少女,舞又跳得好,一时成为猎/艳/焦点,在舞池搭讪了个小鲜肉,十多岁的年纪,应该还在上高中。祝初一摇摇头,真是作孽。她移开目光,眼神涣散地望着五光十色的灯球。
阎齐新年过后进入一种神出鬼没的状态,三两天见不着人。有几个深夜,祝初一鬼迷心窍地拨他电话,很多次电话都拨通了,赶在那头有人说话前急忙给掐断。
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做,打通了也无话可说。
三十岁,并不特别。祝初一没能像自己小时候想的那样,买房买车,出人头地,过得一般般,没结婚,没人宝贝她,眼角三根细纹,存款够生活。
前三十年的记忆哗啦涌出,走马观花地放映,总结下不过是:爱过,痛过,开心过,狼狈过,被抛弃过,也谈不上遗憾。
祝初一早过了买蛋糕吹蜡烛的年纪,更没有生日愿望,她对未来没太大的期待,怎么过不是过。她送了自己一套抗衰老的眼霜。
人间一趟,真他妈索然无味。
李瑾跟小鲜肉调完情,看见阎齐来接人的时候,还是有点惊愕的。
周围好几拨烈焰红唇的野玫瑰都往阎齐的方向瞟,隐隐有绽放的趋势,都都在下一秒偃旗息鼓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径直朝角落走去,像是自动对莺莺燕燕免疫,俊美的脸上是火辣夜场怎么也点不燃的冷酷。
祝初一靠着卡座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娇憨勾人。正梦见阎齐,有点生气,质问他,今天我生日,你不知道啊。一起睡过的关系,送个祝福都不能?
“王八蛋”,祝初一窝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将梦话骂出声,双手却下意识搂住那人的脖颈。
阎齐抱着祝初一出了酒吧,闹哄的音乐霎时消灭,耳朵短暂的不适应。他木板脸把祝初一扔车里,给她绑好安全带。
祝初一喝醉了还挺听话,头发拢在一边,刘海乱了,也不闹,安安静静睡她的觉。
阎总狠狠亲了两口,虎口用力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白嫩的肌肤立马浮现几根手指印。
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太婆。
阎齐玩心大起,打开相机,恶作剧地拍了一张。
祝初一伸出手胡乱挥了两下,闻到熟悉的香水味道,又睡过去了。
呵,真是毫无防备,被人骗了都不知道。他不就两天不在,真当他死了?来玩儿不说,还喊喝成这副死样子。
☆、Chapter 10
晚上十一点多,从残破拆迁的老街下浩往静和宜畅的南山方向,午夜迷雾一样收拢,人间市井百态唱罢,换了鬼魅魍魉登场。
上新街的分岔路口车流量锐减,白日熙攘的八车道只剩几个零丁的出租在跑,公交车早收班了,川城交通难得畅通。
四月倒春寒,白天入睡后,夜依旧凉如水。车开过好长一截林荫道,每盏橙黄街灯照一树高大黄桷树,一溜树影倒在来往车辆身上,流光镀裹,是真正的跑马灯,那叫一个光怪陆离的魔幻都市。
夜间气温骤降,车载气温预报显示十五度。车行过一个大拐弯,慢下来,临街饭馆面馆正在收摊,桌子板凳收好,卷帘门拉下来,哗啦哗啦,人声渐消的街区,清洁工唰唰地扫着大街。
等红绿灯,阎齐瞄了眼后视镜,左手懒懒握住方向盘,右手拨垂暖气开关,嘶嘶吐气的暖风扇风口朝下,不再对着副座,副座那人毛衣上的飘带不动了。
祝初一这觉睡得挺久,也挺熟,半点不适应没有,没支撑点的头没意识地往他这边歪,阎齐掀起唇笑笑,大手握住她的头给正了回去。
下回真得准备个儿童座椅。她的睡颜纯真无害,可不是一个小朋友吗。
祝初一跟个不倒翁似的,自己找了会儿平衡点,蜷在座椅上睡得更香了。
绿灯甫亮,阎齐缓缓向右打方向盘,油门踩得重,车子疾速往南山驶去。
上山的路不平整,全是陡坡,连带好几个急弯。
阎齐却开得平缓匀速。两旁高大黄桷树鬼魅后退,光秃秃的山体点缀几盏照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