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针修炼纪事(151)
谭茵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我真是个傻姑娘,以前别人夸我聪慧,我还沾沾自喜。你如今已是进士,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而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姑,我一直还把你当成那个在青松书院读书的书生。”
“我们本来在一条小河的船上,你换了条大船,开到江里去了,两岸风光无限,而我还继续待在这条小船上,是我在刻舟求剑。”
“你到底在说什么?阿茵,我爱的是你啊!”
谭茵继续道:“我来上京这么长时间,每次与你见面,你都来去匆匆,遇到事也从不和我说。”
“你怕我生气,认为自己就能处理好,我只要安安心心等你娶我过门就行了。其实你娘说得没错,我对你的前途没有助力,连婚事都要靠你一力斡旋,何谈以后他事。”
李征看她像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娓娓道来,“阿茵,我娘这样对师母和你,我心里很是羞愧难过。可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你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能说服我娘。”
谭茵摇了摇头,“我爹曾经说过,天下女子之苦,一是看不清,稀里糊涂,受困于情爱,被那不懂得珍惜的虎狼之辈所驱使,向东向西,耗尽一生心血,最后为她人做嫁衣裳,就像那王宝钏,为薛平贵耗费蹉跎一生,活成个笑话。”
“二是虽看得清,却难以割舍,心存侥幸,总以为那虎狼之辈会发善心,会改正,常常是一让再让,一退再退,最后无路可退。”
她慢慢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虽然是个傻姑娘,可到底还不算执迷不悟。”
李征看着她呆住了,眼泪流了下来,又哭又笑道:“阿茵,你这是要和我一刀两断吗!”
看着李征如此,谭茵心如刀割,她闭了闭眼睛,强行压退从心底泛出的酸胀疼痛,疼得都透不过气来,拿出那根已经断了两截的蔷薇银簪,“汝成,就这样吧!”
“阿茵,你,你这是要舍弃我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吗!”李征看到那根已经断了的银簪,整个人都在发抖。
“汝成,何必强求,时至今日,你心中其实也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李征被这句话狠狠地击中了,他不发一言,转过身去,趔趄着往门外走去,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摔倒似的,谭茵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最后却放下了。
谭茵看着李征远去的身影,好像心里的一块肉被剜去一样,连同过去的那段青葱岁月也被抛在身后。
曾经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曾经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曾经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曾经盈盈笑语桃花醉,一寸相思一寸情。
如今一切烟消云散。
☆、又生波澜
李征踉踉跄跄地出了门。谭夫人看谭茵坐在那一动不动,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她,谭茵紧贴着母亲,紧紧抱住她的腰,无声泪水止不住地流,不一会儿就打湿了母亲的衣衫。
谭夫人强忍住眼眶打转的泪水,右手抚摸她的头发,左手轻拍她的后背,“没事的,没事......”
只听得哭泣中含糊不清的声音,“娘,我想回家。”
“好,回家,回家,我们不待在这磨人的地方。”
......
彦敏得知消息后,气得牙直痒痒,“他奶奶的,这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去找他。”转身便要去寻李征。
谭茵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彦敏看她这模样,恨得直跺脚,看众人都没有动作,只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生闷气。
彦雅拖着一副刚好的病体,她身子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跑,还特意过来安慰。
谭茵经常坐在宅院旁小池塘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水面,一发呆就好几个时辰。忍冬啥都不干,姑娘到哪她就跟到哪,有一段时间,谭夫人与忍冬日夜轮流,生怕她做出傻事。
好在谭茵郁郁了一段时间,慢慢就缓了过来。
......
彦庭决定不日出发,先送谭夫人母女回苏州,再送两位姑娘回杭州。谁曾想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中了大家。
陛下龙体有恙,大赦天下,赦免轻罪。本来这事与众人无关,谁曾想杜艳也在赦免之列,可只赦免终生不得脱籍的罪行,但仍保留月华楼歌伎的身份。
这本来是件好事,却没想引来祸端。郑国公幼子早就看中了她,之前苦于她不能脱籍,如今却是没了障碍。
晚上,彦庭与谭茵彦敏焦急地商量此事。
“这郑国公又是何人?”彦敏焦急问道。
“郑国公随□□打天下,功勋卓著,如今已传至第三代,是大昭的六大世家之一,非普通权贵所能比。”彦庭紧皱眉头。
“这位公子哥是幼子,从小就是心肝宝贝,长大后整日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寻花冶游,是出了名的浪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