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刺杀攻略+番外(11)
我说,
“我无话可说。”
旋即,整个户部和整个刑部为了我一个人忙得团团转,
前者是想方设法地撬出我的身份,后者是想方设法地撬开我的嘴,
真是千古以来,第一位太子妃有这样的排面。
我都有些要引以为傲,
当然,这都是在没有被施以酷刑的前提下。
当我的四肢被铁链牢牢锁了起来,悬空挂在冰冷的墙上,每日有不同的人来骂我,恐吓我,扇我的耳光,拿鞭子抽我,我真是一点傲气都没有,不对,我真是气都要没有了。
有时候我装晕,他们就会拿冰水泼我的脸,在深秋初冬的季节里,湿答答的衣服头发贴在身上,就更加冷了。
小聪明在狠心面前是不够看的。
我只能颤抖地咬住牙,拼命不要让自己再晕过去,甚至睡觉我都不敢往沉里睡。
倒不是怕他们再打我,而是怕我一觉再也醒不来。
头发被人一把抓住,我的脸立即被头发拉扯着抬高,我被迫掀开被凝固的血块黏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
那个薅我头发的人对我的脸怒吼,问我是谁派来的,使了什么手段,我的背后是哪位。
不等我回应,复再怒喊地问我是哪一国的细作,是不是专门来刺杀本朝储君,抑或是想窃取本朝的什么东西。
我已经太久没有喝水了,早就说不出话来,但此些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又或者他们意识到了,却只是为了能够折磨我而假作不知道。
我只能在下一□□打中摇了摇头。
但那人还在狂揍我,口中恼怒地说着:“你还笑,你还笑……”
我觉得,我的命运挺反复无常的,大落大起我有了,大起大落我也有了。
若有人将我的一生写作传记,那我也该是一个传奇的人物。
可惜传奇总要埋没在无尽的苦难中。
夜晚我躺在地上,唯一能为我遮挡寒冷的,竟只有后背垫着的层层枯草。
我的眼前全是模糊,被打肿了的脸挤得我的眼睛要看不到了,只能稀微见到细碎的月光透过我的头顶,照在对面无人的牢房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疼得全身麻木的原因,我竟然产生了有人正抱着我的幻觉。
我掌心攥住一角什么,喋喋不休地说,救救我,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能死……
那只温暖的手一遍一遍抚摸着我的脸颊,一个声音伏在我耳边低低地哭。
我好似知道了他是什么人,又忘了他是什么人,张了张嘴,想问他是谁,结果却是冰冷的水灌入我的嘴巴。
我猛然乍醒,趴在地上咳了起来。
令人不寒而颤的小吏裂开微笑,“你知道吗,今日又是大晴,是个好景气。”
在牢房里没有天气之说,没有晴空,没有雨雾,只有黑夜。
我不回答他的话,任由着他们把我抬出牢房,重新在我身上戴上刑具,
小吏对我露出叫人不适的微笑,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而是把目光放在他身后一直等待的另一个人,看那服饰形制,大抵是刑部的司务。
那人见我望着他,便止下刑吏的动作,上前了两步,来到我跟前,问我,“你有话要说?”
“不……”
他露出失望的神色,“既然无话可说,那行刑罢。”
他退下到小吏身后,
“若你再不说,待刑部各位大人查明了真相,你便再无功可抵用了。”
我听见自己干涩撕裂的气声,“查到何处了?”
“你的原户籍,”司务大方地告诉我,“你叫宋四蕴,今岁十七,为婢十一载,我没说错罢?只是尚且没能查到你在哪一家为女婢,但若你肯说,我们也好歇上一夜,回家陪一陪妻儿。”
我真是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遮掩的一览无遗,浅显的消失无痕,这就是权势的魅惑。
三殿啊三殿……
我望向他,“我不肯说,是因我惜命,是为了我不会在某一夜无人可晓地孤独死去。”
司务复又走到我面前,目光坚定,“你可以告诉我。”
真像一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
我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我自然不会相信他,也不会痴傻到相信刑部里的任何人,
“告诉你是不可能的,我只需你传个话。”
司务喜难自禁,附耳到我面前,“讲。”
我张开嘴,
“在我的后牙槽中,缺了一颗牙,这颗牙我向来妥善保管,以三寸方圆的漆红木盒封之,不过可惜的是,木盒自我出嫁时便遗失了。”
司务夺声,“你最后见到这木盒,是何时何地?”
倒是个机灵的小子。
我朝他一笑,
“非立非坐非行,与贵人有隔,回首不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