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摧(98)
顾飞鸟的那一招,如同从九天之上而来的鹤,笔直冲破红衫男人唐刀招式织成的罗网,击退男人之后攻势仍旧不减,顾飞鸟又接下一招,此时脑海里只有瞎子的声音,瞎子那奇怪的唱腔拖得凄凉悲壮,在顾飞鸟脑海里炸开:“指蓬壶以翻翰,望昆阆而扬音,匝日域以回鹜,穷天步而高寻!”
男人笑了,他笑得那张奇怪的大嘴几乎要把整张脸分成两半,这就是他想看到的,传说中极尽优雅华丽又极富攻击性的贺来的皇家剑法《是鹤闻听》,此时这个小孩化剑法于刀刃,还是如此流畅,是出乎预料的惊喜所在。男人只是闪了闪身,没有挡,也不太想躲,连续的五刀几乎是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五个排成一圈的弧状刀痕仿佛在他胸前画了一朵巨大的红梅,那毕竟是短刀不是剑,单面刀刃的局限注定这一招不会完美。更何况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时顾飞鸟离他太近了,太近了,任何懂一点武功的人都不会这么近,一直收在身侧的刀笔直刺出,下一秒,这个小孩就会被他挑在唐刀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东西在向他飞来,他还陶醉着,脑子跟不上动作,他抬起胳膊挡了一下——那是他刚刚砍下的一个少年的胳膊。就这一挡,顾飞鸟将短刀送进了男人的心窝。
扔胳膊的少年看到男人慢慢倒了下去,这才开始嚎啕大哭:“文思,我是不是帮你报仇了!”
顾飞鸟喘了口气,一拍大门:“还愣着干什么,跑啊,从西侧门跑!”
这时少年们才动起来,拖着自己已经蹲麻了的腿,像是第一次尝试直立行走的一群怪物一样开始慌慌张张往外跑。那个扔胳膊的少年没有动,他出了池子,就趴在一具已经没有了双臂的尸体上啜泣,顾飞鸟强硬地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尸体上拉起来拽出浴室门:“致成馆里还是很危险,想殉情也至少先成为一个厉害的大人再死吧!”
少年满眼泪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抹着眼泪拔腿就跑。
顾飞鸟跟在他后面,稍稍松了一口气。
公主
岳正骞看到顾飞鸟过来,这才舒了口气:“这就是最后的人了?我怎么没有看到辛址?”
顾飞鸟皱起眉,走到岳正骞旁边:“不用管辛址。岳兄,我现在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岳正骞刚注意到她脖子上的伤口,赶紧问还需要他做什么,顾飞鸟勾勾手指说你凑近一点,岳正骞满头雾水,嘟囔着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但还是走近了。没想到顾飞鸟瞬间提掌运气,一掌拍在毫无防备的岳正骞胸口,把他从门里直接打了出去。岳正骞摔倒在西侧门外的台阶上,还没有回神,门就在他面前关上了。
把门闩插上,顾飞鸟才瘫坐在阶梯上,踢了一脚地上昏迷着的人,给自己的脚腾了个地方,这才伸了伸腿大大咧咧坐着休息。
没过多久,辛址他们押着五花大绑的息秋薇过来了,顾飞鸟大概看了一眼,这群人不算息秋薇有十几个,每一个都配着刀剑,跟在辛址身后,气势很足。
“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没有见过,这位就是小殿下的养女,我们的公主,我们未来的王。”辛址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息秋薇,息秋薇眼睛瞪得溜圆,想动也动不了,辛址笑笑,又回头看向顾飞鸟,“看样子,你救了不少人。辛苦了。”
顾飞鸟苦笑一下,也不站起来,就像个小地痞一样把小刀拿在手里转着玩:“我很想知道,辛址,你做出的最后的决断,你自己坚定的选择,就是带着一群人来到一个学堂,屠杀一群手无寸铁的学生?你们一开始参加打擂,就是为了进入到致成馆杀人?”
辛址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因为在致成馆的,都是昶乐未来的大臣,未来的富商,未来的将军,未来的文人墨客。杀了他们,就相当于杀死了昶乐将来的许多可能,更何况他们都是将军大臣富商贵族的孩子,还能让那些无耻之徒痛心疾首,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我们从三年前就在准备这个计划,摸透了致成馆的所有方便藏人的地点,守备松懈的时间,等了很多次机会。要说我们唯一的失算,大概就是你了。我们没有想到你会来参加擂台,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那时擂台的前三都该是我们的人,岳正骞也会被我们私底下做掉。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你放跑了那些人,他们以后也会对致成馆有阴影吧?”
顾飞鸟站了起来,看着辛址,一脸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做,只会害死瞎子,害死你们的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