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别哭了。”书韵无奈地提醒她，“让走了，不骂了。”

古韵却是真伤心，眼眶红着：“你对他太严苛了。”

“严苛？你看看苏福立的儿子，徐西的大儿子，哪个不比他好？！一个十二岁就知道什么叫立志为国！一个十七岁就进了军队。他会什么？就知道跳伞越野，除了吃喝玩乐靠人靠天靠祖上,他还会些什么！！？”书韵怒目横眉，胸中都是郁结之气，尽皆是对书尹的不满。

古韵抿着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指着墙上的一副书法：“他不就不喜欢这东西！你至于把话说得那么绝吗？他那么拗，还不是听你的话走了这条路！非得什么都顺着你意才可以吗？”

宣纸上遒劲的笔运书写出几行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现在说的是这个吗？我是说他连点小习惯都改不掉！叫他收敛他高调，叫他圆滑他长刺！耍起手段来都那么幼稚！读那么多年书他除了考高分他会什么？连《帝鉴图说》都是一问三不知！”

“他才二十不到，你要他和苏意天比谦逊，和徐洁比刚毅，和你比城府。要他上知数理政治，下知风土人情。他缺一点你就说他没用！”古韵说着说着又开始涌出眼泪，“他做得再好你也从不夸他一句，他做得不好你就劈头盖脸地骂他！你不心疼我心疼，我心疼！”古韵捂着心口流着泪，说完又掩面侧脸去哭。

“就是一点生活习惯问题，你把他一个人丢在外头，不许我见他连电话都不让打。他还那么小，受了委屈也没有爸妈护着，徐家再怎么照顾能和自家人一样吗？你从来不考虑他，你也不考虑我。我好不容易有个儿子，你还让我一年都见不到他几回。”一边说着，一边眼泪不停下来，整张脸都哭红了。

看她哭的，书韵脾气也小了很多，但还是不同意她的话：“他还小？以前十五就是大人了。他这么大的时候我已经是gān部了。他……”看古韵停不下来，他走过去虚抱住她，“行了，哭一会够了，都五十了还跟小姑娘一样。”

——

胡辛妲坐在大厅里看着钟表，这是一款两米左右高的座钟，看上去有些年份了，钟摆在玻璃中晃动着。她在瞅时间，古韵说，如果她上去十五分钟之后还没下来，她就要到四楼书房去敲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胡辛妲觉得八成不是好事。

等到十一分的时候，书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胡辛妲朝他看去，又很快撇过脸。她不想理他。

她朝他看过来，那瞬间他心里升起一丝期待，但是她侧过脸去，挥落了他的期待，加重了他的苦闷。书尹全程无言，沉默地坐到了她身边。

胡辛妲极力把她的注意力放在那钟摆上。古韵好像就是因为书尹的事上去的，现在她要怎样？

僵坐了一会，胡辛妲试探着开口：“伯父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

胡辛妲终于转过头看向他：“我爸到A市了。”

书尹倏然看向她，虽然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但动作和眼神都有着诧然。

胡辛妲避开他的目光：“反正他要来，我挡也挡不住。”

书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胡辛妲看了眼时间。十五分已经到了。“那个……我要上去吗？”她抬眼敲他，撞见他的眼睛便眨了眨眼，看了下，又避开目光，撞上，又避开，“伯母刚刚要我到时间了去救驾。”她的声音小了一点，“虽然我不知道是救谁的驾……”

“我的。”

胡辛妲抬眼，清澈的目光与他的胶着在一起，过了会转过头去：“哦，那我就不救了。”

话里有点小儿女的任性情绪，夹着些许娇气。书尹仰头靠在了沙发上，眉舒展开，紧绷的大脑一下放松开来，他舒出一口气，松弛的轻松感从头顶开始贯及了他的全身。

听到他的叹息声，胡辛妲又转头看了他一眼，他闭着眼，仰着头，周正的下颚角从这个角度看愈发立体。她看见他的眉，是英气的剑眉。真奇怪，他明明在放松，她却在这一刻，看出了他的疲惫。

书尹，背挺得那么直，不能弯曲，不能摔倒，一定很累吧？

然后他们静坐着，谁都没有再说话。但安静有一种力量，能让人想到关于永恒的字眼。窗透鸟鸣时，仿佛已经并排相守到了地老天荒。

第55章

今天的晚饭，虽然主座上的人已经工作回来了，但发言人还是古韵：“辛妲，我和你母亲商量了下，两家人jiāo换了下想法。觉得你们虽然还小，但都是有主见的孩子。既然你们觉得彼此合适，那我们也不好反对，过几天咱们去你家拜访，下个定。就是这订婚宴，因为两家人工作特殊，尤其是现在这时局，不好大办。你也理解理解，以后婚礼了咱们再办隆重些，你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