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移情+番外(127)
聂楹坐在角落,纤瘦的身子随意靠在木椅上,看似心不在焉,听着同事间不痛不痒的聊天,也不怎么插话。
她刚撕下冰敷的退烧贴,理顺被风吹得纷乱的刘海,便听到身旁陈凝的问话:“还难受吗?”
聂楹慢一拍地回神,摇了摇头,扯出的笑容已然不像下午那般牵强,“没事了凝姐。”
陈凝叹了口气,也是无奈,“真是不凑巧,这两天突然降温,搞得你受了不少苦。”
她把最后敲定的菜单递给服务员,继续说:“敬业的同时,也要顾好身体,今晚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
聂楹喝了口温水润嗓,淡然点头,聊天兴致不高,自然没多说什么。
这家店的上菜速度很快。
满桌热气袅袅,迎空飘散。
大多是以辛辣为主的北方大菜,红油浅浅飘于上层,半遮半掩着盘底丰富的配菜。
而陈凝顾及到聂楹未算痊愈的身体,另点了店里特熬骨头汤底的粥。
虽还是荤油带腻,却已是店里最为清淡的选择,也比满桌的重味菜品好去不少。
聂楹本想喝几口解解饿感,可没想荤粥一入口,熟悉的味道瞬间酥化蔓延在唇腔,刺激得早已疲软的神经都变得敏感。
耳边倏地风起,贯穿满堂的凉风生生将回忆从心房中扯出——这是她拿手的一道,也是能满足岑许潇挑剔味蕾的粥品。
难以自控地,脑中再次浮现岑许潇每次吃时,舒心展笑夸奖的模样。
她还记得,他这个从不喝粥的人,后来和她住一起,早上醒来也总吵着她一起醒,七天里有五天说要喝。
那会,她只笑他夸张,还开玩笑说以后没得喝可怎么办。
他每次都只会漫不经心地否决掉她的说辞,而后一本正经地说告诉她,这不可能。
可没想当时一语成谶,两人还真就走到了分崩离析的这一步。
恍惚间,曾经的画面竟越发清晰透彻,时值当下,她才发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总是不会出错。
玻璃杯中酝满茶水,深色印透的水质,墨色茶叶在滚烫的热水中沉浮,雾气蒸起,乱时迷人眼。
思绪有如乱麻牵扯不清,绵长细密得将她围困在内,就连原先干燥的眼眶都开始微微发热。
这前后的转变,像是纯粹被热意勾得氤氲自生,却又像是被帧帧掩不掉的回忆渲染所致。
即便无可奈何心事的漫溢泛滥,聂楹也还是和陈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扯着近期公司里的那点八卦事。
大家私下总喜欢聊这些。
当初进公司,聂楹因为出挑的样貌和能力也蝉联着多期话题中心。
但出国的两年沉淀,她早就不像先前那般张扬,眼也不眨地就可以在对象这件事上说换就换。
八卦自然扒不出来,落在她身上的标签渐渐成了低调努力上进,这样的存在,让她得以脱离大家的讨论圈。
而昨晚的那场饭局,在场的,心思敏锐的,多少能察觉出聂楹和岑许潇之间的异样。
但碍在聂楹今天生病的状态,有心好奇的同事还是知趣地没把话题搬上台面,只暗搓搓地私下讨论。
反倒是昨晚和岑许潇聊过后的陈凝,自知随便拿出门卡是个不好的行为,思虑过后,还是担心聂楹会感到不适。
兜兜转转的几通前奏,陈凝拿捏好分寸,带出话题。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问题究竟出在哪,但我第一次见岑总着急失态,所以昨晚考虑到要尽快送你来医院,我一急就把房卡给了他。”
话落,聂楹安静沉默的态度,更是加深了她坦诚之余的多心。
“这话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有必要说。”陈凝顿了顿,似是酝酿词句,“其实我一直觉得岑总的那场八卦是假的。”
闻言,聂楹握着勺子的动作半滞。她略微诧异地抬头,对上陈凝满含真诚的眼眸,沉默听她继续接话。
“如果真的有,他就不会昨晚饭局只盯着你看,甚至在知道你不舒服,还问我要了房间门卡。”
“所以......”陈凝欲言又止。
聂楹的心思并不在房卡上,自然不太在意,言尾示意没关系,表示理解。
陈凝这才落下心中重石,继续说:“他没让任何人跟去,整个晚上都是他在照顾你,所以就算你们走到现在,他还是余情的。”
“我知道我不该评价,但......”陈凝点到即止,在不该多说的时候,就自主停了下来。
顷刻,浮光刺眼,直击聂楹心底那片涟漪动荡整晚的幽潭。
暖光灯下,她虚虚扶住瓷碗边身,任由热气隔空传至掌心,熏得温感渐深,言简道:“凝姐,我们是和平分手。”
这样的回答,没有针对陈凝所述的前事给出接应,单单“和平分手”四个字就硬性撕碎了温暖烘托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