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道:“是的，他还把自己之前记得每种植物浇多少水的笔记，抄给我了。”

李冉在旁边，倒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我是怕你们不会照顾植物。”

回去的路上，林枫问了程御的工作情况，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聊到程远的病情时，两个人心情都有点沉重。程御转换话题，道:“你和李冉相处愉快吗？”

林枫道:“还行，上午他还有点严肃，中午吃了我做的一顿饭，下午态度就好多了。还送了我一盆树，说是他自己种的。”

程御笑道:“你这是通过厨艺开展了外交啊。”

林枫道:“是的，我这阵子厨艺有长进不是。中午炒的菜，被小冉吃个精光，这孩子看着不胖，饭量倒是不错啊。”

程御笑道:“那也可能是我外公厨艺太差了，他这阵子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今天突然吃到正常水平的菜，超常发挥了。”

林枫问道:“他暑假一直在这里吗？”

程御道:“是的。他家在Z城，离这里几百公里的距离。平时也就寒假、暑假有时间过来。”

林枫点头。

程远最近病情突然恶化，在ICU住了一个多礼拜，还是没抢救过来。程御在外出差，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立即回奔，在床边连守几天，接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接近崩溃。程启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失声痛哭，几天吃不下饭。

林枫陪在程御身边，也无能为力，只是多劝劝他吃点东西、喝点水，不过往往劝不动。有时候，看他那种悲痛的样子，再想想程远生前对自己和蔼的样子，她也会忍不住跟着哭。

程远的追悼会在三天后举行，告别厅里堆满了鲜花，挂着挽联的花圈排了两排。追悼现场来了几百人，有亲朋好友，也有很多盛宇的员工。追悼会最难过的莫过于亲属挚友，还有一些深受程远恩惠的员工。

程启和程御状态都很糟糕，却还是坚持着向来宾致谢。林枫陪着程御，希望能尽力给他一分力量。

十一点多的时候，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宾客渐渐散去，林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程远离开的相关事宜办妥当，程御瘦了有十几斤。林枫从认识程御以来，这是他最憔悴的时候。担心的人自然不止林枫一个，程御妈妈各种补品，不停地朝家里送，每回看到程御，总要责备他不爱惜身体，劝阻他难过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程御妈妈真的很细心，海参都是泡发好了送过来。林枫每天在粥里放一些，他有时候饭吃不多，粥总是能吃上一碗的。

林枫最近太压抑了，会找些游戏来玩。朱絮最近和男朋友分了手，一个人窝在家里玩游戏比较多。她给林枫推荐了几款游戏，林枫都试了玩，有一个猜古诗词的游戏她很喜欢玩。

“云际客帆高挂……”林枫念着这句话，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怎么想不起下句。

“烟外酒旗低亚。”

林枫转头看向旁边的程御，道:“你文学也不错吗？这个不算名句，你也记得吗？”

程御道:“我八岁的时候，学习宋词，每个月见父亲的时候会在他面前背几首。这首张昪的《离亭燕》是少有的背到中间背错的，这句‘云际客帆高挂，烟外酒旗低亚’当时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印象深刻。”

林枫道:“你小时候就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吗，背错记这么久。”

程御道:“我小时候很崇拜父亲，我妈虽然同他离婚了，却从不在我面前说他不好。在我印象里，他下棋、游戏什么都会，什么都好。不过，他有点严肃。所以每次见他的时候我都希望在他面前表现好，希望他能夸我，那次回去，我在他面前背词，背了一半忘记了，我很懊恼，回去背了很多遍。直到现在，这首词的每一句，我还记得清楚。”

林枫道:“你一直很崇拜他吗？”

程御道:“没有，我高中的时候开始不喜欢他。觉得他做事冷漠、武断，喜欢干涉我哥和我的选择。我永远记得程启拿到设计专业录取通知书时，被他撕碎，他把他程启送到美国读了管理专业。程启哭了几天，还是向他屈服了。”

林枫道:“可能他觉得自己年纪大，见得多，希望帮助你们做出正确的判断。”

程御道:“他就是武断，做事情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的想法。要不你看，他怎么离了三次婚。后来他想明白了，也就不结婚了。”

林枫道:“可你还是很爱他。”

程御道:“他怎么说是我们父亲，而且他做事情强势，其实很有他的手段。你看盛宇，就是他发展成这样的。”

林枫见他神情又有些沉痛，道:“你别难过了，他没有离开，会一直陪着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