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姬(19)
别业不远处,有一片桃花林,美不胜收。
他和几个侍从一同漫步过去,碰上另一群策马出游的少年男女。当中一位,雪肤花貌,比枝头的花蕊还要娇嫩几分。
少女站在众人前头,握着马鞭保护他们,明亮的双眸如同天上月。
在他心尖上,落下一抹白月光。
后来,侍从打听到她是孟远祥的小女儿。孟家有五个女儿,前头四个早已出嫁,只剩下最小的这个,刚刚与云家郎君定亲,到秋日里就成婚。
魏桓自己亲手写了一封圣旨,将日期写在那二人定亲之前。
告诉孟远祥,你的女儿早已被陛下赐婚给他,在圣旨之后订婚是不作数的,念在他不知情,便不治罪了。
于是,孟家只得解除和云家的婚约。
依照圣旨,将小女儿嫁给他。
想来,他们应当都知道圣旨是假的,是他伪造的。
只是畏惧他的权势,只能装聋作哑。
皇帝年幼,摄政王执掌大权,他说那是圣旨,想来皇帝也不会反驳。
魏桓幽幽叹口气。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强抢来的王妃,哪怕脑子不清楚了,还惦记着她青梅竹马的云二哥哥。
哼。
云二哥哥!
你就这般喜欢他吗?
哪怕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梦里却还是他。
孟绾的梦境,逐渐变了。
哥哥姐姐们忽然消失,偌大的桃花林只剩下她一个人。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却转不过头,只能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紧挨着她落下。
男人呼吸间灼热的呼吸落在颈项中,和真实的一样。
四周的景象迅速碎裂重组。
从西南桃花林变成摄政王府的卧室。
魏桓从身后走到眼前,那张脸依旧俊美无俦,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哪怕是在梦中,孟绾都一阵害怕。
魏桓俊美冰冷的脸逐渐扭曲,变成凶神恶煞,如同索命无常,“你还本王爱妾的命……”
孟绾霍然睁开眼,冷汗涔涔,吓的心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她拍了拍胸口,慢慢转头,正对上魏桓清醒的双眸。
更……更可怕了。
他、他怎么还没睡?
孟绾顾不得回忆梦境,咽了咽口水,“王……王爷,您还没睡……”
魏桓盯着她,“做噩梦了?”
孟绾赶紧摇头:“没……没有,是美梦、美梦!”
梦见您老人家了,哪里敢说是噩梦?那必然是美梦,世上最美的梦!
都吓成这个模样了,还美梦?
骗谁呢?
魏桓捞过床边的帕子给她擦汗。
他没有拆穿孟绾,因为心情有点愉悦。
刚才她喊的是云阑,结果被这个梦吓成这样,可见她对那个姓云的,并没有多少感情。
说不定还特别讨厌他!
是他多心了。
那云阑凭什么与他相提并论?绾绾如此聪慧,怎么会喜欢云阑呢?
绾绾喜欢的,定然是他。
他的好心情,显而易见。
孟绾看着他,没忍住在内心深处骂了句脏话。
这什么人啊,脑子有病吧!看见枕边人做了噩梦,不说安慰安慰,居然高兴起来了?
魏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不,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孟绾气闷地盖上被子,又睡了。
魏桓盯着她,心情极好,睡梦当中都充满了愉悦的阳光。
翌日,雪停,房檐下挂着冰凌,反射出明亮的光晕,就像魏桓的心情。
孟绾坐在廊下逗鸟,手下的鸽子叽叽喳喳喊叫着,扑棱着翅膀去抢她手中的食物。
仆从踏雪而来。
“娘娘,王爷派人回来,请您去大理寺一趟。
孟绾撒下手中鸟食,借着侍女端来的清水浣手,“将我的马牵来……”
“主子,今日路上结了冰,还是坐轿子过去吧。”如意小声劝告,“骑马万一摔了怎么办?”
孟绾下意识想拒绝。她马术精湛,哪那么容易摔?
如意连忙道:“您以前出门都是坐轿子,最近是怎么了?”
孟绾悚然一惊,背上出了层层冷汗。
怎么给忘了,那孟姬最喜奢靡享乐,出门要坐八人抬的大轿子,偶尔想玩乐的时候才会骑马。像她这般日日骑马的行为,已是很不合常理。若再坚持下去,只怕要惹人怀疑。
若让魏桓知道,他的爱妾被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孟绾勉强扯起唇角,“我最近喜欢骑马,才多骑了几次,你别多心。”
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大约就是这样吧。
王爷说的没有错,主子没有以前聪明了,的确是需要她处处保护着。
如意默默抽了抽唇角,“主子,那奴婢去安排轿子,您换身衣裳就可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