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艰不拆(32)
帅吗?莫可不怎么认同。她忽然想到程否,程否给她的印象和感觉跟那个男子截然不同。程否这个人,不会让她想起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牌子,气质是不是斯文,或者指甲是不是修剪过,他是那种你一看到他,眼里、脑海里再不会容下别的,只想好好看清楚这个人,了解这个人的男人。
她不太会形容那种感觉。总之,程否会让你不自不觉地忽略其他,而仅仅只是关注于他本身,他就像一个谜。但是别的男人,比如刚刚那个一看便养尊处优的男子,不管他如何帅,如何优雅,其实你在看到他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一种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评判眼光——就跟看到钻石时评估它多值钱一样。
这种认知莫可过去从来不曾有过。她对很多世事的理解,包括男人,仅仅还停留在平面上,就像她画中的那些人物一样。
陈露准时地下班了,带着一脸的遗憾。莫可突然觉得百无聊赖起来,她想到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见程否了,这让她有些不习惯,甚至还有点不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生活里要是真的像过去那样,再也见不到程否或者听到他的声音,她竟然有些不能接受了。她无法想象,她的作息还是跟以前一样,给人画画,吃饭睡觉,吃食没了就出去买,需要什么就上网购买,闲了就约一约自己的好友……但是从此以后再没有他,不管是哪一天,哪一个地点,都不会有他的身影,那种感觉是多么可怕。
她想到这一点,竟下意识地想掏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听一听他的声音,确定他还在她的世界里。这种迫切的心情很陌生,也来得迅猛无比,如果不是那一刻刚好有顾客走到她身前问她酸奶的事,她或许就真的付诸行动了。
客人的问题让她慢慢恢复了冷静,她笑着回答她的种种提问,比如酸奶是不是今天的、价格是多少、有没有优惠活动……然后顺利地卖出了好几条酸奶。她看着客人推着购物车一步一步走远,才发觉自己刚刚实在太冲动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程否呢?不说现在是上班时间,她打给他要说什么呢?说她害怕以后再见不到他?这样的话跟表白差不离了吧?
表白?这个词在她脑海里刚刚冒头,就把她吓到了。她觉得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越想下去她隐隐感觉自己大概承担不了这个后果,就一再一再地在心里命令自己:不许瞎想,专心上班!
下午六点整,她准时下班。四个小时的工时,很短,又好像很漫长。
她坐车回了家。让她诧异又觉得在意料之中的是,宋如意的回来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了,且每个人都在热议她的事。
宋如意这个人,走的时候鸡飞狗跳,回来似乎也惊天动地。
“不知道去哪里混过了,看她那样子,啧啧!”她挑了个摊子炒了碗花饭,解决自己的晚餐。旁边就有好几个住在这里的人眉飞色舞地在谈论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榜上了大款,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呢!”
“她现在也三十好几了吧,结婚了没有?”某位五十多的大妈问。
“没听说过,”另一名总爱在街边棋牌室打麻将的大伯咂嘴说道:“她要是结了婚,家里会不摆酒?她爸妈也从没提过这档子事啊!”
“我看她这次回来是来向她爸妈还有她弟弟炫耀的,”一个年纪比他们轻一点的牌友发表自己的看法:“她走的时候,她爸爸说自己的房子都是留给她弟弟的,那套集资楼的房子也是他的,心偏到这种程度,也难怪她会离家出走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了。”
“要我说啊,还是因为这里要拆迁的事,”大伯露出一口长年被烟熏过的黄牙,慢条斯理道:“以前房子不拆迁,这些房子也只是死的,除了自己住,也就是出租出去每个月收那几个房租罢了。如今房子一拆,那就是白花花的钱,不说她家那好几栋楼房,光那套集资房,也能分得一套商品房吧?现在的房子,可比人民币还值钱呢!她会不争一争?是个人也不会这么傻啊!”
“说来也是,”那位大妈道:“她一回来就去找她弟弟,正巧她弟弟现在就住在那套集资房里,说不准就是为了这房子的事。”
“如果真是为了这事,那她弟弟那边今天怎么会这么风平浪静的?”有人提出蹊跷的地方。“姐姐回来跟他抢房子,他会一声不响地就这么给她?我看她弟弟虽然也是个混子,可牵扯到利益的事情,他可精着呢!”
“是啊,你这么说,我也发现了……”其他人不约而同附和起来。“她就在他弟弟那里待了一时半会儿,连她爸妈那里都没去,可是两个人居然没吵起来,真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