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伪装进行时(22)
太医署里到处蒸腾着药气,太医们的身影模糊在升起来的烟雾里,朦朦胧胧又忙忙碌碌。
云昭刚跟慕淮进门,立马被满屋扑面而来的药味儿糊了一脸,方才下马车时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都清明了不少。
太医对慕淮行过礼后便转身去忙各自手头上的事。慕淮也没再惊扰,绕道进了内间。
太医署的内间储藏着各类药材,分门别类地装在一面两人高的药柜里。张太医便站在那个药柜前翻着书简。
这张太医是王上新提上来的太医令,资历眼界甚广,如今刘尚书一案中所牵扯到的用毒便是他在着手调查。
听到脚步声,张太医转过了身,躬身向慕淮拜了拜。再直起身时,他笑说:“世子来得正是时候,这种毒我已经查明白是什么了。”
说着,他将手中书卷递到了慕淮手上,竹简上批注了众多药草成分,其中分量最大的便是一种名叫望川的毒草。
“早些年望川曾用于外伤清理,然而这种草药毒性巨大,稍有不慎便会随血液流通伤及肺腑,若非医术精湛者,是绝对不会贸然使用这种草药的。”
闻言,慕淮从书简中抬起头来:“那照这么说,望川岂不是在寻常医馆买不到了?”
“何止是医馆,就连宫中太医署也已经数年不曾有过了,不然也不会借助典籍才认出这种成分。”
慕淮微默片刻,转而问道:“那这种东西在何处生长?”
张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想了想说:“望川喜湿热,早些年西盛也是靠商队运进京都,要说其来源……南方众国均有生长,其中以乌南最盛。”
慕淮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可即便是这样,也未必能确定凶手是出于什么目的。”
“兹事体大,若是真的查明是乌南做了手脚,恐怕就难太平了。”张太医轻叹道。
慕淮将书简递还到张太医手中,面上似乎并没有过于忧心:“太医不必多虑,此事我定会查明真相。”
张太医点了点头,颇为欣慰地回道:“老臣也只能就此尽些微薄之力,剩下的还得看世子与大理寺诸位的本事了。”
……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云昭跟在慕淮身后迈出了太医署大门,王宫内景接踵而至。
慕淮似乎并没有将她的话过心,反问说:“什么怎么办?”
“张太医的话,你要告诉王上吗?”
慕淮轻轻摇头:“事情还未查明,过多猜测并不会起到什么好作用。”
他说着,偏头看了云昭一眼:“你似乎对这件事很关心,是不是乌南做的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如果真的是乌南动的手,两国之间必会因此而产生嫌隙,万一有一天再生战事,到时候就不只是我一个人关心了。”
云昭走在他身边,第一次没有为了隐藏什么而搪塞过去。
慕淮脚步一顿,侧过身来看向了她:“该来的怎么也躲不掉。”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长这么大难道没听说过生死有命四个字吗?”慕淮打断她,说道,“况且事情现在尚未论定,担忧也是没用的。”
云昭微微仰头看着他,片刻后道:“有一点我很好奇。”
“什么?”
“旁人都说你是太子臂膀,我就想问,你究竟为何忠于他?”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慕淮愣了愣,片刻后说:“我没有效忠任何人,只是在做一些原本应该做的事罢了。”
云昭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忽觉手腕一紧——是慕淮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隔着衣袖握在云昭的手腕处,被黑色衣料衬得皮肤很白。云昭呼吸一滞,还没做出反应对方便将手松开了。
“方才一直看你脸色不好又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如今脉象也看不出什么,不舒服吗?”
云昭悻悻地收回了手,暗暗地组织了下语言:“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慕淮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许久后才说道,“刚才来的时候你还说一觉到天亮呢。”
云昭:“……”
可能出门出得急,忘带脑子了吧。
慕淮深觉对方编瞎话的能力着实不过脑子,便也懒得追究。他抬了抬下巴,朝旁边凉亭的方向指了下,对云昭说:“我去太子那里一趟,你在这儿等我回来再带你回府。”
云昭点了下头,直到慕淮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些。
昨天夜里与那个蒙面人恶斗一番着实耗了她不少体力,尤其是背上的伤,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她回头看了眼刚走出不远的太医署,深刻体会到了名医在手却不能用的痛苦。她无奈摇摇头,只得忍着伤痛扶着腰走到了凉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