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淡定(32)
男人也是练家子,只不过对着这么个小孩放松了警惕,他堪堪侧身躲开,刀划过他脸颊,留下一道深长的血痕。
差一点。
……
“谢总?”司机靠边停了车,又喊了几声。
谢图南终于睁开眼,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难得有了几分空洞。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开口带了点疲惫的沙哑:“回去吧。”
司机没敢多问。
车子一路疾驰,谢图南重新阖上眼,取下手边,右手拇指轻轻的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刚才梦里的场景在脑海里不断上演。
后来怎么样了?
警察赶到的时候,他被倒吊在半空中,嘴里塞着一堆破布,手腕滴滴答答放着血。
意识模糊的最后,他看着贺姝被歹徒折磨,倒在血泊里,面目全非,死状凄惨。
他其实早不记得贺姝的相貌,但后来很漫长的时间里,还是能梦到那条纯白的裙子,一点一点被鲜血浸红。
那年,他十二岁。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有一部分的灵魂,也永远留在了十二岁。他失去了和这个世界和解的能力。
看别人游戏人间他觉得无聊,有人为情所困他也只觉得可笑。商场利益至上,但他其实不在意得失,一串数字而已。
她是个意外。
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
那是个寻常的雨夜,谢图南应酬完回到家,暮云忽然看着他问:“贺姝是谁?”
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这个名字了,包括贺家,好像也忘了这个人。
以至于那一瞬间,谢图南罕见的恍惚了一下。
紧接着,关于那场绑架的画面纷沓而来。童年根植于心的后怕,并没有因为心智的成熟而消散。
没有人天生对鲜血和死亡无动于衷,他只是藏了起来,变得好像并不在乎。
那晚谢图南没回答。
第二天,欧洲的一个并购案出了问题,他飞往国外。那场谈判异常凶险,他不是输不起,只是借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
期间,暮云发过短信,她说:谢图南,我们谈谈。
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贺姝是谁,谁也不是。只是20年前的那场绑架案,被击毙的歹徒没有姓名,只有贺姝这两个字,变成了提醒他那段经历的魔咒。
告诉她也无妨吧。
只是说来话长。
他回:很忙,回国再说。
暮云没有再问,但是等谢图南回到国内,只收到一条分手短信。
很简单也很决绝的三句话:一句说分手,一句说已经在青城办好入职手续,最后强调没有意外不会再回北城。
谢图南查了暮云的航班号,开车到机场,拨出电话却显示空号。
性格里的傲气占了上风,他在机场外停了两个小时,最终看着那架航班起飞。
……
手机震了两下,谢图南收回思绪,手指划过屏幕,解锁。
是黎冬。
他发了一段录像。
画面里,暮云开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驶进了张宅。
短短几秒,信息量很大。
【这辆跑车我找人查了,你猜猜在谁的名下?】
【张怀宴。】
【啧。是不是很精彩。】
【你说,她和张家,到底得是什么关系?】
……
谢图南轻轻的捏了一下食指关节,暗光下,他的眸色极深,偶尔有路灯的光线穿过车窗投映进去,明灭交替。
另一头,黎冬看着屏幕都快哭了:“我说付哥,你干什么用我的手机发。”
打死他都不敢这么和南哥说话。
付华初拍了拍黎冬的肩膀,“放心,你南哥大度着呢,不会同你计较的。”
黎冬:“……”
这得是多瞎的心,才能说出“南哥大度”这种话。
黎冬把手机抢回来,连忙补救:【哥,刚不是我】
然后——
发送失败。
黎冬哀怨的看向付华初。
后者一脸坦然,两手一摊:“我说他大度,没说他讲道理啊。”
“……”
黎冬放弃了。
他瘫到沙发上,过了一会不解道:“不过付哥,你这么折腾干嘛呢,就南哥那性格,还能吃回头草不成?”
付华初点点头,“理是这么个理,但这事吧——”
他意味深长的顿了一下,神色似乎有在回忆一些什么,“还真不一定。”
至少,只有乔暮云能让谢图南,活的像个人。
第12章
暮云在九九的公寓住了两天,烧彻底退了,精神还好,只是有些脱力,不时出些虚汗。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睡觉或者看电影,饿了就点一份外卖。
傍晚的时候,她会出去倒垃圾,顺便散会步。然后在小区门口的花店逛一逛,随缘买上几朵花。
店里有一只猫,花纹很像她小时候养的一只小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