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哄撒娇鬼(44)
于是,那把木质伞柄被塞到了她手心里,那只原本干燥的手也被雨珠滚落,变得湿漉。
湛寻回身走了,雨幕很快在他身上留下湿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她走了?
气自己明明生气,还拿伞给她?
别扭……他脑子里冒出这词,确实挺别扭的。
“等等!”宋酌跑出几步,追上他,举高伞柄,高到伞面下能站得下他。
“雨有点大,你先跟我回湛荣居吧,让老邓来那里接你好不好?”
一般车里都会有把备用的伞,他追上给了自己,就预备要淋回去车里,之前他淋雨发烧的记忆还依然深刻,要真这样,她这个保镖未免也太失职了,拿湛叔叔的工资都挺不好意思的。
湛寻垂眼,就见宋酌为了迁就他的身高,双手举着伞,身形娇小清瘦,那股子艰难劲儿,就跟举着广告伞棚一样。
这把伞骨架坚实,质地确实很沉,他抿直的唇角微松动,抬手,将伞拿了过来。
见他有动作,宋酌卸下口气。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两人挨着走,袖角时不时碰到,反复摩擦,软软的没有声响,宋酌想说要走快点,但见他面色不虞,就压下话音没提。
事实证明,她根本不用说,因为她不管多快的步伐,身侧的湛寻都能配合地和她一样。
唯一的就是,他的一步,是她的两倍。
她微微喘气,他还能悠闲从容。
直到电梯“叮”的一响,门开在两人眼前时,他们还未说话,宋酌脚趾头挠着鞋底,不晓得气氛为什么如此扎人。
进去后,湛寻伸手按亮数字“7”,准确无误。
宋酌终于找到开口说话的机会,疑惑问道:
“你怎么知道在7楼?”
湛寻空顿了两秒,很淡定地说:
“听聂管家说过。”
早在他站在楼梯上重遇她的那天,他就了解到了她的一切,主动性的、目的性的。
等出电梯时,湛寻选择跟在宋酌身后,跟着她往左走去701,尽管他对这些已经了然于胸。
宋酌毫无防备按下密码,湛寻撇开眼,以免这串数字刻在脑子里。
推开门,就见小赖在门后等着,尾巴摇啊摇,在瞄到她身后的湛寻时,尾巴一顿,接着摇啊摇。
“进来吧,随便坐,我关下窗户。”宋酌说着,就往阳台去。
这间公寓六十五平米,虽然不大,但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客厅摆着一套小沙发,很素净的色调,沙发左侧有方凉席,一头竖着把会转头的矮风扇。
她不爱在房间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床上滚啊滚,还是会没有安全感,她宁愿挤在沙发上,或者躺在凉席上,听着风扇呼啦啦的声音入睡。
湛寻身上将伞放在玄关,立身在客厅,没有坐下,他身上挺湿的。
目及之处,都是简易的陈设和素净寡淡的色调,这里的一切,都不符合小时候那个懒娇微憨的宋酌。
但现在,她正在关阳台的窗户,动作熟练,掌心感触了下晒着一排的衣物,眉心微蹙,似乎结果不大好。
一切又是那么自然,是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心脏骤紧,几乎难以想象,她儿时本过着娇惯的生活,家里突遭变故,她还那样的小,是怎么蜕变、成长至今的。
他的那点别扭,忽然就很可笑。
面前有块乳白色的干毛巾,掀起眼皮顺看去,是宋酌软糯可爱的脸,示意他说:
“擦擦你的手臂。”
他的左手臂带着水珠,因为凉,白皙的皮肤上还竖着些小疙瘩。宋酌有些歉疚,毕竟她身上干燥,没处沾上了水。
湛寻接过,擦了两下,忽的出声,叫住宋酌说:
“谢谢,毛巾,还有你夸我的手好看。”声线清越里带着沉吟,十分自然。
霎时间,气氛忽然就不扎人了。
湛寻听宋酌的话,用完后将毛巾放回卫生间,暮色四合,看不清安放毛巾的架子,他按下灯开关,结果灯光闪闪烁烁几个回合,直接灭了。
再按也没用,都归于黑暗。
宋酌正在逗小赖,顺手抱着它过来提醒:
“这个灯接触不好,按开关的时候得快准狠。”
“……”湛寻半身置于暗色中,长指搭在开关上,动作微滞,半晌才开口说:“已经被我按坏了……”
最后,湛寻坚决担任了换灯泡的任务。
“你会吗?”宋酌不相信,毕竟他是湛家的小少爷,这种事哪要他做。
这种事虽然没做过,但只要摸上手就会了好不好!
湛寻直接身体力行,站在椅子上,卸下灯罩,换下坏灯泡、再安上新的,通电后,宋酌去按下开关,卫生间白亮一片,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