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少年(60)
高诗岩长舒了口气,说道:“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该和他说的话和剩下该做的事情就只能麻烦你了。”
高诗岩拍了拍李倾的肩膀,走出了狭长透风的走廊。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
李倾暗自嘟囔着,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赵澈,刚才从赵澈身上获得的喜悦一下子就被偷走了,偷得一丝不剩,徒留下满心的悲伤荒凉。
李倾不敢立刻就进去,恐怕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赵澈受到更大的刺激。
李倾找到了奶奶的病房,没敢进去,奶奶的身上连着各种仪器的线头,心率仪发出平缓刺耳的哔哔声。
“发面的,软和!”
“倾儿,吃香菜不?”
“不用你。头回是客,再来就是家里人了,要想干,下次来再干。”
“澈儿,送送倾儿!”
“真是好孙儿呦!”
“……”
李倾脑子里全都是奶奶的笑,奶奶的声音,奶奶站在案板前小小的身影。
李倾下了楼,因为大雪,这会儿医院门前附近的小摊都没出工,只有一个煎饼摊子,眼看着好像推车就要走。
“要一锅煎饼!”李倾喊。
那大妈看着来了生意,响亮地回了一声:“好嘞!”
“这么大的雪,别人都没出摊,您怎么出摊了?”李倾问。
“咳!都是为了生活不是!家里有孩子上学,有老人吃药,没钱可不行!”
李倾满是心酸,活着就需要钱,没钱就只能死,钱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东家,人人趋之若鹜,活了一辈子,不是在挣钱,就是在发愁怎么挣钱,得不到的想得到,得到了的想得到更多。
“来,小伙子!”
李倾接过袋子,付了钱,不知道该如何和赵澈说奶奶的事情。
5.
李倾推了病房的门,这回静悄悄的,把煎饼外面的袋子翻好递给赵澈。
赵澈接过煎饼袋子,脑袋往李倾的身后探了探,“高诗岩呢?”
“怎么?看人家长得好看,就不舍得让人家走了?”
“哎我说你这人!”赵澈说完砸么了一下嘴。
“近在眼前的帅哥你不看,吃不着的你眼巴巴看个没完。”
“得了吧,我怕眼前这个看多了,这煎饼我就吃不下去了……”赵澈实属是饿了,咬了一大口,“……吃了也得吐出来!”
李倾拿手轻轻晃了赵澈的脑袋一下,看着他咀嚼的样子,鼓起腮帮子真像个嗑坚果松鼠!
李倾的鞋和袜子都是湿的,这会暖和了过来,才感到右脚小脚趾的疼痛感比刚才更强烈了,再加上湿溻溻的感觉,让他发出嘶啦一声。
“怎么了?”赵澈问。
“没什么!”
李倾搬过一个凳子,坐在上面解开鞋带,赵澈捏着鼻子说:“你这人怎么还在公共场合投放毒气弹呢?”
李倾脱下袜子的一刻,赵澈打趣的心情就全然不见了,不光是小脚趾,整个脚的脚趾都淤血了,最严重的是小拇指,挨着鞋的一侧被擦掉了一层皮,白色的袜子上沾了已经发黑的血迹。
赵澈看了眼李倾的鞋说:“你是去跑五公里了?怎么不换双鞋呢?”
李倾轻声一笑,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你还真猜对了,我还真跑了五公里!”
“你跑过来的?”赵澈有点不敢相信。
“路堵了,想快点见到你,就跑过来了。”李倾依旧装作一脸轻松。
赵澈放下了手里的煎饼袋子,环顾了四周,对着正好在一旁换药液瓶的护士说:“护士,麻烦给他上点碘酒吧!”
护士看了眼李倾的小脚趾,扒拉出药盘里的碘酒,拿棉球往碘酒瓶子里蘸了蘸就往李倾的伤口上涂。
“嘶——”
李倾这一声“嘶”,把赵澈的心都给“嘶”起来了,着急地说:“您轻点!轻点!”
“行了。就这么晾着吧,等干了再穿袜子,最好不要穿鞋。”
护士说着留下碘酒瓶和棉球出了房门。
“你怎么这么傻啊!”赵澈一脸责怪地说。
“心疼了?”
赵撤没搭李倾的茬,说:“伸上来!”
“伸什么?”
“腿啊!要不然你身子上还有什么能伸?”
李倾不知道赵澈要干什么,懵懵懂懂地把腿伸到床上压在了赵澈的腿上。
赵澈一手固定住李倾的脚踝,一手握住了脚掌,一股包裹着的温柔暖意顺着脚心一直传导到了李倾的神经末梢。
“你干什么?”
“你甭管,待好了别动!”
李倾也不敢再动,像只羔羊一样听话地任赵澈摆布着自己的脚,下一秒,一阵酥麻的感觉就让李倾轻哼了一声。
“舒服吧?”
赵澈一手握着拳头,用大拇指的关节一下一下顶着李倾的脚心,转换着方位,变换着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