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女儿习医,这才及时挽回一场憾事。
可是她仍面有郁色,心怀忧思,好好的天日怎么会平地起风雷?她已经少和「那边」有接触了,为什么还把算盘打到她女儿身上?
越想越坐立难安的张蔓月拉着女儿的手不放,唯恐她一个错眼女儿就被抢走,老夫人的手段越来越下作,从她身上捞不到银子就打起她女儿主意,为什么有这种长辈,简直卑劣,无耻至极!
二房的男人此时都在灵海书院,黎玉箫、萧玉笙两兄弟一早就跟着父亲坐马车前往书院读书,清风斋中就独留母女俩清闲过日,他们都以为有一墙阻隔,大房、三房过不来,总不会再藉故生事了吧!
可是谁晓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们越是平静,别人越看不过眼,即使没事也要找些事拨弄拨弄,而二房如今最看重的正是长女的婚事,一过十三便要开始议亲。
「笛儿别担心,娘就算豁出一条命也不会应允这桩婚事,太欺负人了!」眼眶泛红的张蔓月义愤填膺,不甘心二房的一再退让得不到谅解,反而让人得寸进尺。
不像母亲那般气愤的黎玉笛蝶睫微垂,若有所思,「娘,你知道祖母为我找的是什么人家吗?」
一拭眼角,她眼中泪光闪动。「还能有谁,不就秦家那几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吃的làngdàng子,一辈子没出息也就算了,还拿着媳妇的嫁妆挥霍,吃喝玩乐养伎子……」
一说到伎子,她忽地停口,想到女儿已十三岁,有些话还是不能随便出口,免得脏了女儿的耳朵。
「秦家?」哪个秦家?
「你祖母和婉姨娘的娘家。」她无奈又伤心的说着。
当年的事她说不恨是骗人的,当她知晓丈夫和其他女人有过一夜情后,她的天是塌下来的,当下有想死的念头,她不能接受口口声声心中只有她的丈夫居然与他人有染,两人之间几乎决裂。
而后得知是婆婆的作为,加上丈夫痛哭失声的跪在面前求她原谅,并发誓不再见那女子一面,两夫妻抱着哭,将此事揭过,以为在与儿子将近撕破脸的情况下,老夫人会有所收敛,不再妄想插手儿子儿媳的房中事。
老夫人硬将秦婉儿抬进门,还摆酒宴客说她将为儿子娶平妻,但两夫妻不同意,因此闹了一阵子,又有张家人上门打砸,然而秦婉儿的肚子越来越大,不给个名分实在不行,所以双方各退一步,让她当姨娘。
但是老夫人的作法着实令人气恼,她以妾当妻带着秦婉儿进进出出,参加各府邀约,对正经媳妇却是不闻不问,彷佛没这个人似的,多次在人前妄称秦婉儿为媳妇,引来不少非议。
「喔,祖母姓秦呀。」她倒忘了这回事。
黎玉笛一向不喜矫揉造作的秦婉儿,因此对她的娘家人不感兴趣,连提都懒得一提,只隐约记得和祖母是姻亲。
原来是一家人呀,倒让她给疏忽了。
「笛姐儿放心,娘不会让你嫁到秦家,谁敢bī你娘跟他拚命!」为母则qiáng,为了女儿的将来,目光坚定的张蔓月有豁出去的决心,即便背上「不孝」之名也在所不惜。
「娘,我信你,别气坏了身子,这事还悬乎得很,祖母无法一手遮天,咱们再从长计议。」
当事者老神在在,丝毫不以为意,她只觉得好笑和可悲,黔驴技穷的老夫人也出起烂招
了,想藉由她的婚事bī迫二房。
实在笑不出来的张蔓月一脸愁色,没法像女儿一样看得开。「你不晓得这件事的严重性,一旦jiāo换了庚帖,这门亲事就算定了,你不嫁都不行。」
「大不了悔婚,上门退亲,女儿年纪尚幼,拖个三、五年看谁耗得起,而且『意外』这种事也不难发生,秦家想年年挂白幡我倒是能成全。」bī急了,她一年毒死一个,有了刑克之名看谁敢娶。
黎玉笛向来自认不是行善之人,别人的生死与她何关,祖母真私下为她订亲,一纸婚书还偷不来吗?皇甫少杭可不是吃素的,他手底下随便出动一人便能轻易盗来。
要不,心狠一点,真的下毒来个gān脆,看谁不顺眼先毒谁,死不死无所谓,闹个jī犬不宁,个个没得高枕眠,偷jī不着先蚀把米。
张蔓月一听,脸色微变。「说什么胡话,这事能当儿戏吗?一旦被退亲,对你的名声有多伤你知不知道?将来想找个好对象多难,一辈子留下污点……」
「又不是嫁不出去……」黎玉笛低声咕哝,心里浮起老以师哥自居的皇甫少杭,心口有丝异样浮动。
「你说什么,嘀嘀咕咕的,你娘烦得头发都快白了,你倒似没事人一般,你这胆子比天大的个性到底像谁?」唉,她愁得一个头两个大,没法吃,没法睡,女儿倒好,风平làng静地好像事不关己,一个看戏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