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此事,黎玉箫神情沉痛的默然了。
漫长的九年,让人无法忘怀。
他们有个偏心祖母,心都偏向外人了。
当年,父亲、母亲初相遇时便种下情种,父亲坚持要娶武官之女的母亲为妻,因此与想让娘家侄女为媳的祖母大吵一架。
母子俩僵持不下,最后祖母还是让父亲迎娶了母亲,可想而知婆媳之间不太和睦,从母亲进门之后就冲突不断。
为免家宅不宁,刚考上一甲进士的黎仲华自请外放,以探花郎身分偕妻上任,远赴数百里外的小县任县官。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拂了一向qiáng势的老夫人逆鳞,儿子越倔qiáng她越和他损上,不时以「长者赐,不可辞」为由,千里迢迢给儿子送「屋里人」,还措词严厉要他纳为妾。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夫妻情深的黎仲华假意收妾,转手就赠与下属,因此在县衙中深受爱戴,大受好评。
夫妻俩成亲三年才有了双生儿女,然而三年一任,任期一到,举家回京覆命,另谋京官。
他们以为经过了多年,还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孙儿孙女,不肯服输的老夫人总该消气了吧?
谁知老夫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见儿子回京,更加变本加厉,为了成全娘家侄女对表哥的爱慕,居然算计起自己的儿子。
简单而粗bào的手法——下药,下必须与人jiāo合才能解的chūn药。
那一夜,不满一岁的黎玉笛、黎玉箫和母亲张蔓月,被老夫人以为长辈祈福的名义送到城外的寺庙,不在府中,而老夫人将儿子黎仲华和娘家侄女秦婉儿关在一屋,门外还上了锁。
因为chūn药乱人心志,黎仲华不受控制的要了表妹的身子,张蔓月带儿女回府后得知此事,崩溃的提出和离,这样不知廉耻的黎府她待不下去!
那时张蔓月的娘家还正得圣宠。
可是黎仲华不同意和离,命人将表妹赶出府,还对老夫人恶言相向,母子不成母子,反成仇人。
只是世事难料,没多久就传出秦婉儿有孕在身的消息,偏心的老夫人不顾儿子的反对,硬将娘家侄女抬进府,还摆酒宴客,宣称秦婉儿为平妻,与儿子正室平起平坐,两头大。
但黎仲华出面否认,还提出奔者为妾,婚前不贞不堪为妇,只能以贱妾的身分入府,这是他仅有的退让。
老夫人只好妥协了,可她以为娘家侄女一旦过府后便能分宠,在她的帮助下迟早能取代张蔓月拿下正妻的位置,她要将张蔓月扫地出门指日可待。
谁知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了,儿子根本不进侄女的屋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好像府中没这个人似的任其自生自灭,就连秦婉儿生了女儿也不闻不问,母女俩彻底成了摆设。
老夫人和秦婉儿当然不依!她们想要的是拉回儿子/夫君的心,怎能任他越走越远,可牛不喝水能qiáng压着它喝吗?
也因此两人对张蔓月和她生的两个孩子都恨得牙痒痒的。
「祖母不喜欢我们,她又恨娘,还有一个心机深沉的婉姨娘虎视眈眈想害我们,你真以为我们回府后就能顺顺当当,风平làng静?」黎玉笛见弟弟不说话,又补了一句。
天真的孩子,历练还是太少了。
黎玉箫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姊,我错了。」
错在太妇人之仁,总认为人心没那么坏,再狠,能狠得下心要了亲人的命吗?他也是黎家子孙呀!
「小姐,奴婢也错了!」喜儿眼中带泪的跪下。
看着目露茫然的丫头和一脸痛色的双生弟弟,黎玉笛眼神无波无澜的看向船舱外溅起的波làng,「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你们还想再死一回吗?一了百了成全害我们的人?」
这话说得重,却是千真万确,在两人心中敲响了警钟。
双生子三岁那一年,边关告急,张蔓月的父兄奉命出关迎战,没想到中了敌方的伎俩大败而归,皇上盛怒之下便将张家人夺官,并全家流放边关。
虽然皇上事后有了悔意,欲更改旨意,可皇命已出不好随意收回,他只好将错就错,只盼望张家人能够戴罪立功,重返朝廷。
而张蔓月娘家失势给了老夫人姑侄机会,老夫人以清明扫墓为由让黎仲华先行回祖宅祭拜先人,他前脚一走便诬指媳妇偷人,找来一只不知哪来的男鞋bī她下堂,甚至不顾众人的阻止要将她沉塘,斩草除根。
张蔓月是武官之女,本身就有些拳脚功夫在身,她护着一对双生儿女打出黎府,扬言要去告御状,这下子老夫人才有些惧意,改为将三人送往数百里外的庄子。
独断独行的老夫人根本不听任何人劝阻,那时她身为太傅的丈夫正随太子南下治水,府中她最大,因此和侄女连夜将母子三人送走,连骨肉至亲的孙儿、孙女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