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可以在她眼前杀殷逢。她想,现在不能。将来也不能。这一生谁曾为她而死?她又为谁舍生忘死?
尤明许居然“呵呵”笑了出来,松开殷逢站起,旁边倒塌的案板上,掉落堆积着各种铁具,她提起根铁棍,转过身。
她站在yīn暗里,竟令张牙舞爪的邓氏父子,都是一愣。然后一起扑过来。
可当尤明许已感觉不到任何身体的痛,当她怀着必死必胜之心,又有谁能拦住她呢?
又岂是两个一身蛮力、凶残无人性的杀手可比?
当邓耀的铁锤如同流星般再次袭来,尤明许只一矮身,轻巧避开,人就到了他们身后,一棍过去,打在老人佝偻的背上。老人发出一声惨叫,尤明许身手快如闪电,又是一棍,击在他的膝盖,老人再也站立不稳,应声倒地。
邓耀见父亲遭受重创,发出野shòu般的嚎叫,疾步过来,铁锤乱挥。那一阵阵劲风中,却只见尤明许神色冷漠无比,不断躲闪挪移。那神色更叫邓耀心惊,连打十几下不中,人更加bào躁。这时尤明许脚步忽然一滞,似是打滑,邓耀眼神一冷,使出全身力气,挥出一锤。
尤明许要的就是他的前扑,只见她的身体突然往后一弯,如同一支伤痕累累却韧性仍在的翠竹,一下子就换身到邓耀的身后,对准他的颈部、肘关节、膝关节、脚踝,疾风骤雨般数棍落下。
邓耀就跟只被人尽数拆去骨头的巨人似的,应声跪地,扑下。尤明许丢掉铁棍,把他翻过来,骑在他身上,朝头部连打数拳,只打得他满脸鲜血,终于失去意识。
尤明许踉踉跄跄站起来,走到殷逢身边。
他还昏迷着,脑后一片血迹,趴着一动不动。尤明许是直接摔倒在他身旁的,看了两眼后,伸手把他的头抱住,抱在怀里,晕死过去。
——
天蒙蒙亮时,大批警力包围了这座小院。当他们看到相拥昏迷的女警和顾问时,大吃一惊。还有一旁被打成重伤的邓氏父子,刚刚醒转,就被戴上了手铐。
樊佳的尸体被抬出小院。
许多警察失声痛哭。
同时在小院的各种黑暗深处,邓母的衣柜里、屠宰房的暗角里、院内土地之下,被发现的,还有几件女孩衣物、首饰、挎包,以及不止一具人骨残骸。
许梦山跑到那覆着白布的担架旁,只看了一眼,人就定住。过了一会儿,他转身,恍恍惚惚往巷外走。彼时已有不少群众在外围看热闹,许梦山拨开人群,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茫然四顾,只见清晨的太阳渐渐升起。他原地蹲下,捂住了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这就是警察这个职业吗?这就是一名刑警的人生吗?
也许现在的和平年代,只有很少很少的战友,会不幸牺牲。
当我牺牲时,请勿要哭泣,勿要孱弱,勿要怀念。。
因为我心犹在,宛如朝霞。
作者感言:
这样的新闻已经太多。 我们确确实实应当缅怀、感激那些和平年代替我们挡住黑暗,牺牲了的人民警察和战士们。 他们有的就像樊佳一样,和我们一样年纪,也只是个刚刚长大的孩子。 明天中午12点见。
第123章
尤明许醒来时,看到的是灰白天花板,和旁边挂着的输液瓶。搭档许梦山不在,chuáng尾守着的,是队里另一个警察。
尤明许挣扎着想坐起,感觉到背部一阵剧痛。同事赶紧走过来说:“别动,还缠着绷带呢。”他面露喜色,赶紧摇铃叫护士。
医生和护士很快来了,尤明许静默片刻,问:“樊佳……”
同事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低声说:“遗体告别会定在三天后,她的家人已经到了。”
尤明许沉默着,用手按住眼睛,但眼泪还是流下来。
同事也擦了眼泪,哽咽说:“会追认为烈士,会记功。”说完自个儿苦笑了一下。
尤明许也扯了扯嘴角,颤声说:“好,好。”
两人都静默了一阵,医生护士也检查完了,说完医嘱。她身上的伤看着可怖,喉部青紫受损,背部也是淤紫大片,小伤不计其数,但还好都不算严重,过几天就能出院休养。
尤明许问:“殷逢呢?”
同事说:“他在隔壁病房。”顿了顿说:“还没醒。”
尤明许拔了输液管,扶墙艰难走到殷逢病房门口时,身后跟着的护士和同事,都很无奈,可怎么拦都拦不住。
陈枫在病房里,眼下一圈黑,神色有些憔悴,看到尤明许,连忙迎上:“你怎么来了?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尤明许看着chuáng上那人,他的头部缠着厚厚纱布,脸白得像纸,躺那儿一动不动。
“他什么情况?”尤明许的嗓子跟车碾过似的。差点被人勒死,她这喉咙,起码十天半月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