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矜(42)
说实话,如果不试一试,纪翘不知道躺着是这么舒服。
整整大半个月,她连门都没怎么出。吃了睡睡了吃,衣服床单丢洗衣机,餐盒丢大垃圾袋,只有孟景姑姑孟了奚偶尔上门来看她,带着自己做的饭。其他时候,她活动的范围不超过方圆五米。
即使这样,祝秋亭也没能完全消失。
财经频道,半分钟的露面。纪翘本来准备换台,但最后没有。隔着一道屏幕,从签约仪式到商业晚宴,他换了两套正装,晚上那场被拉住接受采访时,身边还有徐氏的副总,徐怀意。
这张脸她已经看到化成灰也能认出来,可他很少上电视,镁光灯摄像机下,流畅漂亮的骨相占尽了优势。
祝秋亭冲着镜头弯起嘴角,语气不紧不慢。打太极都打得舒服,好像机关算尽的人是另一个陌生存在。别的不说,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一点上,纪翘确实佩服他。祝氏几年前涉及美元基金的投资,正值新制度落地执行,祝秋亭那时在国外,被人用时间差打了个措手不及,当时负责那桩case的人已经绝望了,他飞回来接手,用新条例下的规则硬是扭转了局面。
他洞察力和直觉都是一流,学不来的。
纪翘咬一口薯片,懒洋洋地看向屏幕,他身边的人抑制不住的眼神。
喜欢怎么可能藏得住呢?除非把自己眼睛挖了。
祝秋亭跟她上床,现在回忆起来像个梦,还是噩梦。纪翘记得清楚,他根本没看她眼睛,一次也没有,其中有次高潮忍不住,他掰过她的脸亲吻,很快又松开,转而低头咬上她肩膀,疼的纪翘想把他踹出去。
不过没有也好,省事。
纪翘吃完一包薯片,躺平在沙发床上,翻个身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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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月初,温度还是低,申城霾也重,一层薄雪铺在地面,搞得空气和地面一样脏,没有转好的迹象。
祝秋亭上车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苏校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
他刚要说话,祝秋亭却先开了口。
“手机。”
今天他私人手机忘在办公室,那上面的号码有没有超过五个都存疑,其中甚至还有他父亲祝绫的手机。反正苏校是从来没见祝秋亭用过,但他最近去哪都带着,今天忘了,都等不到回去,让苏校提前拿过来,在宴会厅这等他。
“这里。”苏校递过去。
“有电话吗?”
祝秋亭接过前一秒,淡淡问了句。
苏校:“……”
也就低个头的事。
但职业素养让苏校很快回答:“没有。”
祝秋亭嗯了声,接过手机也没有看,直接扔到了一边。
“您今天跟徐副总遇到了吗?他们那边之前一直在争取那块地,徐董还提过。虽然这肯定不行,但他们那边提到明年的T市的市政项目,我觉得可以考虑。徐家有政府背景,跟他们合作利大于弊。”
苏校说。
祝秋亭没回答。
苏校又扭头看了他一眼,人已经靠那儿闭目养神了。
车内很暗,夜色里车飞驰而过,飞过街灯一盏又一盏。
他最近似乎有点儿不对,但苏校也说不出哪儿不对。状态没有不好,身体健康也正常,就是比起以前,更喜欢自己待着了。这也没什么,可就是不对。
“噢。对了,”苏校看了他一眼,又道:“等会儿在四季的约,是周肆那个得力手下。瞿氏的那事,周肆……周总他帮了不少忙。”
祝秋亭眼都没睁,懒散道:“南边新开的港口,为了那个来的。”
苏校迟疑了一秒:“还有一个事儿,他可能想跟您要个人。”
祝秋亭揉了揉眼窝,嗯了声:“要谁?”
挖角不是什么大事,周肆那边的人他也搞过来过。
苏校:“您不用的那个。”
祝秋亭睁开眼,盯着苏校。
苏校心下一颤,还是勉力补充道:“他可能想着,如果这边不想用她了,扣着也没意思,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而且纪翘是……”
苏校没再说下去。
祝秋亭:“是什么?”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垂眸,似乎真的很期待苏校答案。
他们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苏校心一横,低声道:“她是警察的女儿。虽然现在知道她人没二心,但这事如果被人知道了——”
祝家的人不少都是祝绫时期跟过来的,多少也没走到纪翘之前的位置,连核心任务都带着。
祝秋亭没说话,指腹依次敲在膝上,三次以后,忽然笑了笑。
“被人知道了,怎么样?”
车已经靠到四季酒店门口,司机听得见他们对话,大气也不敢出。门童已经在车门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