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一路上升,时颜心里像是揣了个小炸/药,烦躁得不行。
她在心里反复练习一会儿见到时安平要怎么快速表态。
于是,晏礼跟时安平从会议室里出来,就看到时颜往这边走来。
她的个子在女孩儿里算中等,身材纤细,气质温柔,这会儿踩着高跟鞋走得脚下生风,来势汹汹,就像是卯足了劲准备跟谁对着干一场。
势头很足,但无奈时颜确实长了张清纯无害的初恋脸,纯到极致也柔到极致,压根没什么威慑力。这样走过来不像是寻/仇,倒像是幼稚园小朋友即将挥舞小拳头。
以至于,明明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为何而来,晏礼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很快收敛了下唇角,声线里笑意却没散,“你怎么来了?”
时颜鼓了鼓腮帮子,没有说话。
晏礼看起来不像是受了欺负。
但时颜还是有点儿不高兴。
她觉得时安平出现在这里的逻辑可太好理解了。
时颜没说话,往前走了一步,主动牵住了晏礼的手。她拉着晏礼往旁边站站,像是生怕他受了欺负似的。
时安平看在眼里,哭笑不得,“小颜,爸爸只是跟他说几句话,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就算打起来也是爸爸输啊。”
何况方才的言语交锋,他也确实没占到便宜。
时颜被这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里的气氛确实不紧张,估计谈话也挺和平。
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但还是觉得时安平做得不对,“爸,你不应该来公司的。”
“爸爸只是想来看看你,”时安平笑了笑,“看到你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他还想说很多话。
比如时颜初一那年,第一次被家里人发现有小男生给她写情书,时安平猜想以往情书她都是直接扔了,没想到那次的小男生颇有头脑,居然把情书夹在了她的试卷里。
于是他跟傅月宜就都看了。
那会儿傅月宜没当一回事,心很大地哈哈大笑,说时颜果然是她的女儿,像她,特别有魅力。他就在一旁酸溜溜地嘀嘀咕咕,末了还一把拎过时颜,要她以后有喜欢的男人,必须先给爸爸过目。
转眼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女儿亭亭玉立,真的有了喜欢的男人,但他却没之前的底气要过目了。
只能乘着商业往来,过来看一眼。
时颜不知道,这样的一句话,也会让人鼻尖泛酸。
时安平这句话有真心实意的喜悦,想来应该是对晏礼很满意。然而又夹杂着叹息和遗憾,像是深深的后悔。
她刚才一路过来,都是把时安平往大反派的角色里安排的。可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时安平在她的世界里永远是温和的那个人,反倒是她,刻意提醒自己站在傅月宜的立场,一度把自己变得敌视而尖锐。
时安平离开之后,时颜总觉得有点儿提不起劲来。
爸爸好像是老了,应该也很后悔当初识人不清吧?但毕竟他做错了事,时颜始终觉得亲情上有一道裂开的缝,更重要的是,傅月宜还没有说原谅。
正出神,忽然脸颊上被谁捏了一下,时颜下意识地捂住,仰头。
“想什么呢?”
“没有……”
“那怎么刚刚还凶巴巴一副要给我讨回公道的样子,现在却快哭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礼此刻声线低缓,温柔得不像话。
“就是觉得……爸爸好像老了,”时颜回忆了下时安平刚才的样子,有些消沉,又有些疲惫,看着让人有些心疼。她纠结道,“但是我又不能对他很好,因为他以前对妈妈不好。”
以前长辈常说,父母离婚对孩子会有伤害。
时颜当初没有太深的感觉,这会儿才是真切地体会到两难。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跟你想怎么对你爸爸无关,你讨厌你爸爸吗?”
“最初的时候确实很讨厌,但是后来知道他没有做过对不起妈妈的事,又觉得他有点……圣母。不喜欢他犹犹豫豫的性格。”
“那就顺其自然,不要刻意把自己变凶,”晏礼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时颜,不要太操心,会变老的。”
时颜又去捂额头,小声嘀咕道,“哪里老了。”
下一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嘀咕道,”你比我还大两岁。”
毕竟对象是自己的老板,还是要注意礼貌的。
时颜这话小小声,像是在暴/政之下小幅度的抗议。
晏礼挑了挑眉,像是对这句反击早有准备,感叹着认同道,“也是啊,再不结婚,我年纪就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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