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山河(436)
云散落,风不停。
曾经拥有,奈何失去。
他摆摆手,说话有些虚弱:“你们全走吧,我想单独和他呆一会。”
余情带着胡梦生、元捷和代雪渊才刚刚绕过了山坡——
竟然听到了凌安之压抑已久的悲伤。
闻者无不伤情。
胡梦生在地上转了无数圈,着急道:“大帅刚刚久病初愈,这才能勉强起床,哪禁得住这么哭啊?姑娘,要不你去劝劝吧。”
余情觉得最近把一生的眼泪快要流干了,“让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元捷突然侧耳,他好像听到了不远处山坡后松柏中传来拨动古筝和弦的铿锵声,他摆摆手拢住耳朵,向声音来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听。”
古筝和弦伴着瑶琴弹琴起调,带着不尽忧伤的吟诵之声传来:“霜降沙场厚衣添,刀光勿落马蹄前,且寄同心与凉月,早归故里看晴烟。”
花折抚琴和许康轶弹筝,二人白衣素缟,也来给小将军践行。
在悲壮苍凉的乐声中,有花折悲不自胜的歌声:
“轻裘那长剑,烈马狂歌;
忠肝和义胆壮山河;
好一个风云来去西北客,敢于江山平起平坐;
柔情那铁骨,千金一诺;
生前和身后起烟波;好一个富贵如云你耐我何;
剑光闪处如泣如歌;
一腔血,流不尽,英雄本色;
两只脚踏遍了,大漠长河;
三声叹、叹、叹,只为家园古国;
四方人,传颂着,浩气长歌。”
余音袅袅,经久不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这一生自画何须废笔墨?兄弟江山记得我。
人不活长短,人活起伏。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5章 余生慢
景阳二十八年, 四月。
最近朝野内外好像全很安静。
不仅是凌安之、其他有功之人多有受构陷打击者,轻则流放外地,重则有人头落地者,所以万马齐喑, 似乎有些麻木的看着朝廷上排斥异己的惨剧,只要没杀到自己, 便冷漠着视而不见。
翼王自请出京和降级, 想去安西吃沙子,去当一个多年前的老本行——翼西郡王,景阳帝知道这是功臣受到打击之后小儿子想要寻求自保,他想到许康轶多年来的鞠躬尽瘁、废寝忘食, 不免有些唏嘘。
不过大位已定, 还是要以稳定为重,景阳帝并未同意翼亲王降低为翼西郡王, 只是去了他在吏部的考工部侍郎职位。
本来是让他遥领北督道将军, 但北疆是翼王和泽王并肩经营多年的地盘,毕竟是当年泽亲王和翼王的嫡系。之前北疆总督一直空悬, 由泽亲王兼任,而今将兵部尚书佛平的儿子佛晟任职到北疆去当北疆提督,这就算是把翼王和北疆军割裂开来。
景阳帝思虑再三,让翼王分封到安西境内, 许康轶兼任安西提督,镇守安西封地,自然兵不知将, 将不知兵;而且安西本来是凌家军的地盘,骤然来了一个翼亲王主理事务,军中会有抗拒心理,翼王对毓王的威胁也算是解除了。
余情的家族虽然表面上搭上了裴星元这个大船,不过余家三兄弟明白过去不可能一笔抹消的道理,全是表面功夫上的权宜之计而已,一直在悄无声息的开始转移产业。
虽然余情一路跟着凌安之来到了塞外昆仑山照顾他养伤,可余家三位兄弟却没怎么闲着,自作主张的跑到裴星元府上和他研究了几次什么时候成亲的事,弄的裴星元哭笑不得还要虚与委蛇。
结果余家二爷还嫌他动作太慢了,背着手在地上晃了好几圈不满的说:“裴将军年已而立,功业已立,如果是担心余情不易生育的事,我就可以做主过几年给将军纳个妾,如果还有其他顾虑,也尽可以提出。”
逼婚逼不动自己女儿,逼到他这里来了,殊不知自己女儿正在塞外和野男人混在一起,真真的岂有此理?
*
最近最舒服的是翼王和花折,许康轶被封为安西提督,不过也不去军中遭罪,当了一个名义上的提督,把一应事宜全都交给了宇文庭和凌合燕等人。
他在军中封凌合燕为冠英将军,更方便她出军令些。
凌合燕终于名正言顺了,心中美滋滋的,漆黑的一张脸上挂满了喜气:“虽然四瞎子眼睛瞎,可是心里还是挺亮堂的,凭什么一直不给我官职?我和宇文庭那样的臭男人比起来差啥?真是的,那个死猴子早就应该封我!”
——宇文庭表面没反应,心中戚戚焉,差啥?确实只差那一点点;这回母老虎上位了,男人更难了。
许康轶当日来到军中上任的时候,手续走完了将宇文庭、凌合燕、雁南飞、周青伦等几个近人单独留下,之后偷偷带他们去看过了凌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