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山河(415)
凌安之自小看人脸色,基本和别人说几句话,就知道一个人的水平,看这个小家伙病重和醒过来几下子的反应,他大概判断出是一个聪慧内敛敦厚的孩子:“报答什么呀,我一直喜欢霄字,有气冲霄汉的意思,和元宵节也意近;江南有一种凌霄花,挺好看的;凌霄还是一种重要的中药材,全是世间美好的事物,你的名字叫做凌霄,怎么样?”
小凌霄用袖子蹭着眼泪鼻涕,感动得一塌糊涂:“少爷,我会干活,会洗衣服、会劈柴…”
小凌安之长得跟雪娃娃似的,脸蛋上挂着点肉肉看着可爱,不过大大呼呼的一甩手:“别想着干活那些不用脑子的美事了,家里不缺下人,以后你是得有脑子的干活,陪着我读书识字习武云游就是活了。”
凌霄大眼睛越瞪越来,以前梦寐以求,觉得白日梦都不可能实现的想法,竟然一睁眼睛就实现了,他捂着自己心口:“真的能读书练武?呜呜。”
他知道少爷不想让他哭,可是又有些忍不住,憋得胸口疼痛难忍,又捂着心口哎哟了一声摔在了床上。
小凌安之看他实在可怜,把托盘给他端过来了:“先喝药,之后把水喝了。”
一口饮尽苦药,再喝水时发现水却是甜的:“少爷,水是甜的,水里是糖吗?”
凌安之左手掸了掸右手,洋洋得意:“我娘可怜你小小年纪就遭了这么多罪,特意嘱咐等你醒了第一口这么喂的,说这叫苦尽甘来,寻个好兆头。我昨晚在厨房偷的,今晚你等着,我还去偷一些,呸呸呸,取自己家东西怎么算是偷呢?我就是去拿而已。”
可晚上小凌安之却食言了,院子里还传来了女童求情似的哭声:“凌忠,你快让小厮住手,别打了,是我想吃糖,才让哥哥去拿的,呜呜呜呜。”
管家狡诈的狡辩声:“哎呦,大小姐,小的岂敢打三少爷,是王爷刚才吩咐的,说务必转告三少爷,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再来厨房乱偷东西,抓到一次,重责五板子。”
小凌安之嘴上是不饶人的,阴阳怪气的讽刺道:“我爹说的全对,你也转告他,在战场上务必以德服人,到时候就能有美人愿意不用抢就跟了他!”
管家有时候都替凌河王生气,果然是野杂种,天生没有凌家人的礼义教化,教是教不会的:“三少爷,你捡回来那个孩子,我看也好的差不多了,等明天我安排他去厨房烧火。”
凌安之数着板子,已经越来越狠的落下来三下,哎呦咬着牙骂道:
“凌忠,你还知道叫我一声三少爷?王府里缺下人还是缺一口饭吃?就算是捡来的也是个人,凭什么像个物件似的送给你使唤?你个狗奴才,竟然还敢要我的人,我告诉你,我趴在这让你打,是因为是我爹要打我;你要是敢欺负我的人,我跳起来就能打断你的腿!”
凌忠想想凌安之年纪虽小,可是力气不小,去年一拳头就打掉了他一个门牙,也知道又精又心黑的野种猴崽子能说到就能做到,愤恨盈胸,狠狠的向下一挥手,暗示打板子的小厮下手再狠点。
小女娃焦急的哀求声:“哥哥,你就少说几句吧。”
五板子越打越狠,说也快,等凌霄从床上爬起来,一步步蹭到院子里,管家已经打完了带着人走了,剩下一脸满不在乎的凌安之趴在院子里的长凳上。
看到凌霄走出来了,凌安之嬉皮笑脸的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极小的纸包:“哼,蠢货东西,这一包没搜到吧?小凌霄,我厉不厉害?”
凌霄觉得自己的小主人可能性格与众不同,他知道那么宽的板子打在身上,全是淤青发紫的血檩子,可看着凌安之好像不当回事,还手指麻利的撕开糖纸包,里边白白的露出几块糖来:“小少爷,你不疼吗?”
凌安之早习惯了,再说了,他爹在家也呆不了多久,等凌河王一走,他还是上天入地的混世魔王一个:“不太疼了,真没想到你能下床出来了。”
记忆带着白雾从脑海中隐去,手足无措的大帅凌安之映入眼帘来,凌霄竟然安慰他似的笑了笑:“不太疼了,真没想到你能来。”
第178章 一场空
凌霄失血太多, 手臂控制不住地痉挛抖动,颤抖地抬起左手,素白的中衣袖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再冻硬,全粘在凌霄胳膊上, 以前刚学着拉百力弓的时候,也从未觉得胳膊这么重。
凌安之伸手握住凌霄冰块一样的手, 能感觉生命像流沙一样已经随着鲜血倾泻而出, 他开始害怕,忍不住发抖,和凌霄控制不住的形成了共振:“别怕,凌霄, 我带着军医, 一会战马就带着军医来了,再坚持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