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山河(411)
余情艰难的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刚才原来只是吓唬我?还以为我今晚除了自杀都不能保住清白呢。”
裴星元觉得余情冥顽不化:“孺子不可教也,你怎么会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忌惮翼王和镇国公,我刚才就想那么做。”
余情看裴星元虽然面色严肃,可那嘴角却在忍不住的拉了一拉,猜测他也坏不到哪里去。
裴星元既然愿意帮她担虚名,她目的就已经达到,她伸袖子蹭了蹭下巴唇线,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想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裴星元摇了摇头,数九寒冬,三更天已过,出去找客栈弄不好要找半个北京城,他披着衣服起身,想把她带到客房去。
却不想他的心腹贺彦洲突然闯进来了,贺彦洲浑身霜雪,脸色发青,满脸焦急之色。贺彦洲认识余情,看到他们两个半夜在一起不由得一愣,把刚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裴星元知道他夤夜前来,定有急事:“但说无妨。”
贺彦洲当即禀告:“将军,安西军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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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的凌家军和突厥已经打成了世仇,彼此全是灭族屠家之恨,所以就算是偶尔路过碰上,也要全横眉冷对的骂几句。
凌安之这一年大部分时间不在安西,率众打仗的是堂姐凌合燕,等到凌安之回来,凌合燕便回家探亲休息一段时间——反正突厥这些小毛贼,还用不到姐弟二人一起动手。
安西军今年主要忙修建烽火台,三十里一台,工程浩大,偶尔对付一下小股侵扰不断的突厥;突厥今年主要忙着阻拦安西军施工,经常四处被撵着乱跑,乱七八糟的直打到天寒地冻的时候,蒙古西伯利亚寒风酝酿了几个月,杀气腾腾的扑面而来,对于双方而言,貌似都好像比敌军更凶猛一些,所以今天也就是傍晚时分互相派出几个小分队打了几炮意思意思。
凌安之发冠不知道哪里去了,散乱的头发流水落花的披了一身,支棱着腿靠在战车上,战车四周都是被炮弹烤化的冰雪动土形成的水坑。脸上不是灰就是土,只有两只眼睛还水光四射,明眸中仿佛还倒映着远处雪山的重重雪影,也就是身边的亲兵还认得出这“泥猴”似的主帅。
他不以为意的在这冰天雪地里露出半截胳膊,一道刚才飞矢刮的血口子已经结痂了,算个皮肉伤。
凌安之仰头灌了口酒,冲着烽火台豁口里的雁南飞叫狗似的吹了声口哨。突厥这种虚张声势的打法也算是进入了收尾阶段,若是放在他杀气腾腾的前几年,早就趁胜出击,反手给突厥包一个饺子,给敌军看看大楚的国力和展现一下鬼见愁的风采,顺道给他们来一趟活色生香的军事教育课。
“大帅,野狗们撤了,我们追还是不追?”雁南飞从城墙瞭望塔的豁口上一跃而下,快落地的时候一弯双腿做了一个缓冲,丝毫不见倦意。他负责军备,一边这么问着,一边已经招呼身边的亲兵备马去了,看看能不能顺路打点秋风。
多年来的默契都形成了共识,凌安之直接吩咐道:“抢劫为主,要钱不要命,把后边口子松开,方便他们逃命,别逼急了咬人。”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这帮野狗打不动了,传令打扫一下战场,备马”。
凌霄日前传来消息,已经带着车队过了光城和文都,马上便到黄门关了,凌安之算准了时间,打算提前点去黄门关接应一下。
雁南飞一边紧着腰带盔甲,一边招呼亲兵给大帅收拾马匹干粮:“那就直接留在黄门关得了,那边来往通关,事情琐碎一些。”
凌安之冲着雁南飞挤眉弄眼道:“你们这些人都太丑,弄得本帅这些天眼神都无处安放,我带人接凌霄一段,来一个秀色可餐,还能保小将军这一路平安,一举两得。”
“真是大言不惭,”雁南飞一撇嘴,一脸被汗水冲出的灰道子被挤的四分五裂,像长歪了的西瓜,配合着背景中稀稀拉拉的炮火声显得莫名喜感,凌霄在外没回来打仗就算是休息了,只要在军中立马被琐事包围。
雁南飞一挥手,这么说话功夫,二十名侍卫马匹已经准备好了,他随口吩咐道:“过大肚河的时候小心。”
“是,我们会小心敌军水上偷……”凌安之过去的亲兵队长一直是魏骏,已经跟了他多年,在锦州的时候忠心护主,已经没了,现在换成了另外的周青伦。
“小心看着你们家主帅,别没溜的下河去冬游误了时辰。”雁南飞深谙凌安之为人,也实在理解不上去作为纯正西北人的大帅喜欢玩水的毛病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