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山河(314)
我从少年时,京城朝天馆门前对你远远一瞥开始入梦,后来母国政变,多年来一直跟在你身边,我也救了你数次,许康轶,我可能不欠你的了。
你身患重症,我也已经束手无策,别无他计,纵使留在你身边,也是惹你烦恼,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当个大夫下人,可是不能让你在心里当我是一个贱人。
你在家国利益面前,终究没有选择我,我并不怪你,也许我死,你才能放心些,从此…与君长诀。
他目送许康轶走出这间屋子,浓烟已经滚了上来,呛得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压抑着一片咳嗽声。
——毕生念想,此刻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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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姑娘,你不能闯进来!”
天已经入更,余情傍晚正在自家酒楼里算账,突然却看到元捷满脸决然,一副视死如归似的冲了进来,吓了她一跳:“翼王出什么事了吗?”
元捷连连摇头,说话像连珠炮,有些颠三倒四:“姑娘,两个王爷全怀疑花公子是夏吾的奸细,这些天把他囚在了小南楼,我刚才看小南楼监视的人全撤了,火油搬了上去,王爷…王爷这是要烧死他。”
余情当场吃惊非小,她一听就知道花折为什么这么做,却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又惊又怒,跳起来一拍桌子砚台就飞了出去:“糊涂到这种程度!自毁长城,自取死路吗?!”
此处距离泽亲王府有些距离,她飞马扬鞭,也顾不上叫上随从侍卫,骑马直接旋风似的冲进了泽亲王府,门口侍卫想拦着,她一皮鞭就抽了上去,直接在侍卫脸上开了个血口子,“滚开,有本事就杀了我!”
——还是来晚了一步,小南楼已经烧塌,燃料已尽,刚才熊熊的大火没了力气,变成小小的火苗。
余情心痛难耐,对于别人,六层的小楼直接砍开窗子的铁栅栏跳下来,纵使地面坚硬,也不至于损伤,可对花折,即砍不开铁栅栏,且这么高跳下来非死即残,以他宁为玉碎不做瓦全的性格,纵使想活,也不会选择当一个残废。
想到花折姐姐临终前将二人手握在一起的托孤,谆谆嘱托余情要护花折周全,而今…?余情心乱如麻,怒不可遏,打马就冲进了许康轶的院子。
许康轶已经知道余情冲进来了,正坐在会客厅等她,余情见到他气的心都在发抖,一鞭子甩下去,不过想到许康轶好歹是病重的哥哥,鞭梢堪堪停在了距离胸闷一寸之处,她用马鞭指着他,双目圆瞪颤抖着嗓子问他:“大楚与夏吾,国力孰强孰弱?”
许康轶静坐不动,半敛眼帘沉思:“若是国土,大楚大一倍,可若论国力,当然是夏吾发达一些。”
余情再问:“大楚和夏吾的皇子,哪个更尊贵一些?”
许康轶心中一动:“夏吾血统正宗的,只有一位王子,当然是夏吾的皇子更尊贵一些。”
余情再问:“你若出生时可以选择,是在夏吾继位还是在大楚经营?”
许康轶对此问题早已经和泽亲王自我解嘲过,恨不生在国力强盛的夏吾,当那一根独苗,何必在大楚蝇营狗苟?
夏吾的一棵独苗?他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余情,音调从未有过的提高了一度:“你说花折是夏吾的王子?”
怪不得花折处置起吏部考功部的公文和北督道军中的公文全没有难度,他问起的时候花折云淡风轻的说是天赋异禀,这非身份极其贵重不可能有机会学得到。
怪不得近年来夏吾商队往来频繁,难道是找人?
难怪花折要藏在他身边,在民间的话太容易被发现了。
第138章 眷爱如佛
余情气的浑身发抖, 她不想被别人听到,稍稍压低了声音:“花折王子之尊,想要什么皇权富贵,不离开夏吾即可。当年母亲姐姐名为遇害实则是被赐死, 他不想再像个野生动物一样争权夺利逃离出境,带着对你这点念想, 只身入了王府, 你扪心自问,他这些年对你如何?”
“他如果真的是要颠覆大楚基业,又怎么会没给自己安排退路?”
“你身边不是没有过真叛徒,也未见你要赶尽杀绝, 可为你耗尽一身热血的花折, 你为何如此歹毒?只怪我前些天接到他的传信看他教我那些治病的环节,还有些不明就里, 殊不知却是死到临头还在为你着想!”
“你看似胸中有些天地, 看来也左不过是心只一隅,理解不了格局更高更纯粹的情怀。平时只道你有时候糊涂, 却没料到你如此狼心狗肺,你自毁长城,冤杀了唯一你给你治病的人,殊不知你想的这些所谓家国大事, 在花折那里已经弃之如敝帚。”
“花折金玉满堂、腰缠万贯,又不求官,你说除了你?他还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