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贪你的遗产(42)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在梦呓中唤了刘辅亦名讳。
“没有?”沈砀忽放开她下颌,姿势散漫的撩自己的衣袖。
季迎柳唯恐他不信,忙从被褥里伸出一只胳膊,轻轻扯沈砀的衣袖,软着音哀求:“也不算没有。”
沈砀撩衣袖的动作一顿,抬眸神色不定的盯着她。
季迎柳忍着骇意,一咬牙,一把掀开被褥,人挪过去靠着沈砀臂膀,将头放在沈砀的后背,双臂环抱着他健硕的腰身,身子几乎紧贴着他。
沈砀呼吸微顿,身子倏然紧绷,险些把持不住。刚要拂开她。
她紧了紧环抱他腰身的双臂,似嗔似怨的声音从后传了过来:“慕乐是你的妹子,她看不顺眼我,屡次刁难我,我想着她是你妹子从不曾和她计较,这次倒好了,她竟.......”
她说到这声音一下变得哽咽,连环抱他腰的双臂也渐变颤抖,似经历了她不能忍受的事,须臾,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她这次竟趁着老夫人过寿宴,命陈嬷嬷将我引到一间厢房内,并找来了一名汉子想要毁我清白,令侯爷您对我厌恶,我当时害怕极了,慌不择路的逃跑,无意间闯入您的书房。”
她抬起头,白~皙的面上已然布满泪水,就那般凄楚却无法宣泄怒意的盯着他,咬着樱~唇道:“我当时想要找武器,等他们人搜过来和陈嬷嬷拼命.......我刚打开抽屉,便看到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我当时吓坏了,脑中骤然想起曾在下人嘴里听到的一则传闻,说府中的下人谁擅闯了你的书房,下场便是个死,然后.......然后我就看到了你和段昭,刘辅亦带着一帮子带刀侍卫闯入屋内,你要过来杀我,我就.......”
她垂下眼,松了环抱他腰的双臂,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当时心里想的是我这次肯定死定了,若是能死在最心爱的人手里,而不是死在陈嬷嬷的手里,此生也无憾了,可当你快步朝我过来时,我没出息的忽然就不想死了,我.......我想若我死了,今生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我还想再见到你,所以我便改变了主意,想对冲我走过来的刘辅亦求助,让他帮我替你求情。”
季迎柳似再也不能承受慕乐带给她的屈辱,忽整个人扑入他怀里,双臂抱着他颈子,温热的泪水如泄洪般流入他衣襟里,只听她决然道:“侯爷,迎柳对刘辅亦绝没非分之想,可迎柳却触了侯爷忌讳,闯了你的书房,恐怕侯爷也不会再将迎柳在留在身边,迎柳......迎柳不愿再惹侯爷厌烦,再令小姐欺辱,迎柳今日自请离开沈府,将来和侯爷山高水长,再不复相见。”
她说罢,深吸口气,用力的拥了拥他的颈子,缓缓的从他颈间抬头,如同即将和心爱之物割舍般,面带疼惜的猛推他肩膀一把,决然下榻,鞋袜未穿的就要夺门而去。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沈砀忙敛住念头,攥紧她手腕,将她人扯入怀里紧紧拥着。
是他误会她了,原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竟受了这么多委屈。
季迎柳身子猛地绷紧,却没推开他,只在他怀里泪水潋滟的仰头看他:“我知侯爷心疼我,舍不得我走,可迎柳却是累了,想要出府去寻自己的身份,做回真正的自己。”
沈砀惯知季迎柳胆子极小。
如这般顶撞他,迄今为止只有三次,第一次,他觉得她接近他心怀叵测,她直白的说倾慕他,第二次,是他去盐城离府时,她担忧他安危想要跟他一同去,第三次便是现在,她受尽慕乐折辱,又被他质疑她对自己的感情,伤心失落决然的要求离府。
这桩桩件件的伤害,都是他直接或间接造成的。她激愤之下,存有“离开他”的念头便不可控的冒了出来。
他是可以送她出府,可她人心底这般纯粹,出了府没了他庇护,定然会被旁人欺负。
而且,他私心里竟莫名对她起了爱怜之心,竟不想放她走。
沈砀思及此,眼神暗了暗,轻摸她发顶,沉声道:“你呆着这,没我允许那也不准去,至于慕乐,你放心,有我在,她以后再不敢欺负你。”
他不吝誓言般的话,却令哭花了脸的季迎柳一愣,垂于双~腿侧的小手倏然紧握。
她方才那一顿真假参半的痛诉,一半是真的为自己这飞来横祸感到委屈,若非她当时机警,挣脱了陈嬷嬷恐怕早已失~身,另一半则是当触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时,她才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前路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朝堂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而她之前竟天真的认为......自己只要偷了沈砀藏掖的兵部贪污官员名单即可全身而退,如今涉及人命,又有之前沈砀多次救她的事,她并非不懂感恩之人,实不想忘恩负义良心上受谴责,自认自己没有那个勇气再去做这件事,故在今夜连番遭遇险境下,令她破天荒的头一次萌生退意,不想再呆在沈砀身边做奸细离开沈府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