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公主贵(46)
夜半三更不睡觉,这人在做什么呢?
云安趿着鞋悄声去探看,却不觉联系起自身,她只有难过的时候才会趁着夜半无人发泄,难道二郎也是在伤怀?越想越肯定,云安心生愧疚,觉得睡前那些话也许说重了。
走出屏风,昏黄的灯影下,云安看见二郎披衣的背影,他似乎在看什么,有些卷册翻动的声响。
这声响让云安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二郎有单独的一间书房,又无须考进士,不必三更灯火五更鸡地苦读,他一定是对着那道任官制书苦恼,一定又想起了北庭从军的日子。
“二郎。”云安轻唤了声。
闻声的二郎身躯猛一震,却不回头,哗啦啦一阵摆弄,好似在藏东西。云安不觉奇怪,想他必是不愿被人瞧见脆弱伤感的模样。
“别折腾了,我比你还先看见呢。”云安挨着二郎身后坐下,虽劝,也不急,等他自己收敛情绪,“你问我的话我只能那样回答,都是真心话,但许是说快了,你别往心里去。”
二郎这才缓缓转身,却又取了身上披的衣裳,搭在了身后,才道:“云安,怎么醒了?是我吵着你了?”
“不是你,大约是热醒的。”云安也不知,只想刚才身上盖了两层厚被,随口一言,“那你为何不睡?是,难过么?”云安心想,趁此机会,他应该会坦陈往事了吧。
“嗯?”二郎眉间一松,倒有些意外,“我没有啊。”
云安很失望,觉得二郎仍是遮掩,罢了,由他去。便起身要回榻,一犹豫,弯腰拾起了那人褪下的外衣。云安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怕他久坐受寒,要给他重新披上。然则——
拿开衣裳的那一瞬,云安只见一堆书简,《天章杂俎》、《载德遗事》,没有任官制书,一册册都是她白日看过的外传野史。
“你究竟在干什么啊?!”云安彻底生气了。
二郎唯是张口结舌。那一时他不料云安会去拾衣,这一下纵有满腹道理,也变成了满身是非。
作者有话要说:
二郎:嗳,这玩意儿还怪带劲der~
云安:这男人不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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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评论我都收到啦,崔氏是挺沙雕的,但不要急,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21章 旧岁除
崔氏要在元日的家宴上正式向周仁钧提出为周燕阁议婚。云安这才知道,原来郑家每年的新岁家宴都会邀请周氏叔侄列席。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也难怪周燕阁得寸进尺。
不过,云安一点都不在乎这些,她所想是怎么避开这场家宴,避开崔氏告知议婚。如此,就算还是免不了协理此事,却能显得她是后知后觉,便能减轻许多嫌疑了。
未有几日,云安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而为保万全,直到元日前夜她才悄悄告知素戴——她要装病,装一个不惹人怀疑又不必请医家诊治的病。
素戴自然效劳,二郎则是浑无所知。他自那夜犯了大罪,云安便更与他疏离了,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他虽羞愧,亦难知根源究竟在何处,不过成日白忖度,苦水自咽。
元日清晨,二郎想着有家宴,云安总要与他同进同退,心里便起了一丝侥幸,或许云安能赏下几分薄面,就此夫妻缓和。可是,云安心怀计策,等二郎在外室穿戴好了,也根本没有起身。
“二公子,娘子恐怕不能赴宴了,她身子不适。”素戴很及时地进内室转了一圈,然后故作紧张地向二郎禀报。
二郎一听,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抬脚就往里冲:“严重吗?昨天还是好好的!快让临啸去请医家!”
“哎呀,公子莫急!”素戴赶紧将人拦住,眼色划过,计策全在胸中,“不必请医家,只要多休息便好。”
“都不能起身了,还不用延医?!”二郎只是觉得荒唐,又要往里冲,“我看你平素极是妥当,怎么忽然不知轻重了!”
“公子你听奴婢说完!”二郎的力道大,素戴险些被撞到,也不敢拖延了,忙道:“就是女孩家行经事,癸水来了。”
二郎至今未与云安行周公之礼,女孩的私密事尚不大通,猛听这话,步子向后一顿,良晌才慢慢体会出来,不觉喉结咽动,脸面飘红:“那……那她,还好吗?”
当着大男人说这种事,素戴也是头一遭,低头回道:“娘子原无病根,许是近日不留心着了寒气,有些腹痛,故而才不便走动。稍待奴婢喂些热汤,她歇歇便会好了。”
近日受寒?二郎脑中一下想起来有三次。一次是襄阳那夜,云安半夜坐在廊下哭,第二回 是云安负气晚归,最近一次便是他半夜不睡,云安下榻来看,却没有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