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公主贵(107)
韦妃神情决然,又是痛惜的,道:“花钗是小妹私物,她既来取,便是极为看重,大王不还,不也是让她担忧,是伤害她吗?”
韦妃虽能望见情形,却听不见李珩与云安的谈话。所以她并不知李珩已经答应归还,也更不知花钗原是云安夫妻的定情物。这便反而误会了李珩,也戳到了他的痛处。
“我说了自有主张,何时轮到你来管我了?!若不是你父母罔顾人伦纲常,今日又何以轮到你站在我的面前?!”
李珩的口气极重,比上次的告诫还要厉害,吼得脸面发红,浑身发颤。可韦妃料到他会发怒,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她含泪低眉,默默地跪下,再不多言。
“回你的院子,没有我的话,不许踏出半步!”
李珩拂袖而去,韦氏却久久不曾起身。侍女青绵来扶,万般不忍地道:“王妃何苦呢?不去管这些也就是了。”
“父母有过,我来承担,我不觉苦。”韦妃缓缓转脸,望着青绵,泪水滑落,“如今,父亲也已知道一切,他还想着能远远见上小妹一面,我却无力安排了。”
青绵摇头,担忧地道:“王妃已经尽力了,便不要再违背大王的心意,大王也不会听的。若再这样下去,只怕大王与将军也会翻脸,那王妃就更没有倚仗了呀!”
“你随我到大王身边六年,怎么还没看明白?”韦氏抚了抚青绵的手,凄然一笑:
“他娶我,原不是情分,也不是他自己所定。不过是遵从母妃的安排,是母妃请韦家助他。以他天纵之资,器识高远,就算没有韦家,他也能筹划。父亲是边将,纵有军权,亦有所限,不能直接插手长安之事。所以,父亲、韦家,不过是为他锦上添花罢了。”
青绵深深皱眉,并不敢过多揣测。
“韦家虽非他的倚仗,但他至孝,必不会违背母妃的意愿,与父亲翻脸。那么,我在他身边,应该会有一席之地的。”
韦珍惠将一切都看得很透彻,只是看得太透,就只剩苍凉了。
……
因次日是国子监旬假,二郎下职比平素早些。他一路都在想,近日流言难堪,要带云安往北山竹庐小住,避一避风声。到了家门,下马将缰绳交给小奴,原也平常,却听这小奴道了一句:
“二公子回来了,二夫人也才进去呢!”
二郎疑惑,想云安难道又去找梅花钗了?不是说不知丢在哪里了么?却又到哪里找去?“她是独自出去,还是带了车马婢女?”
小奴回道:“二夫人近来常出门,都是一个人一匹马。只不过今日回来时脸色很好,好像很高兴,与先前不同。”
“嗯,知道了。”二郎略一点头,脸上看不出许多情绪。
小奴应承着让开路,但见二郎进门走远,却把手中缰绳扔给了另外一个门奴,自己也从侧门进了府。而其脚步所向,却是三房夫妻居住的院落……
二郎心中在意,不在外头显现,但一回到人境院,就像昨日那般问起云安。云安外出虽不曾避着谁,却也不料他一回来就问,好似在她身上额外长了眼睛一般。
“我就是不死心,再出去找找,万一把花钗找回来了呢。”掂掇着,云安也只有这么圆场。
郑梦观半信半疑,却还记着小奴说云安回来时很高兴,又问:“是想起什么关键之处了?可有收获?”
“没有,我明天,明天再出去一趟。”云安抿唇摇头,心中希望寄托李珩,两手不自觉地相互拨弄,有些紧张。
二郎观云安于细微之处,却难猜破,扶住她的两肩,道:“明日旬假,我想带你去竹庐小住散心。近来流言甚多,我想来都是那夜找你过于兴师动众,是我的不察,你不要难过。那支花钗丢就丢了吧,你不要为此多虑。”
云安向来不会把无稽的闲言拿来为难自己,但她必须考虑二郎和郑家的感受,所以二郎的宽容反而让她难受。“就明天,明天最后一次,若再找不见,就算了,好吗?”
二郎瞧着云安纯粹的眸子,莫名有些不踏实,但想不出理由,便只归为忧虑:“那,明天我们一起去,一起找。”
“不,不用了!”云安这才恍然生悔,没算着日子避开旬假,该与李珩往后约几日的,然则,目下,便只有自己作难了。她的心里很乱,近来也都是乱糟糟的,不能冷静思索。
“云儿,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二郎再是猜不透,这明显的异常总看得出,语气不由地加重几分。
云安立即摇头,屏声敛气,心弦绷紧,缓而才小心说道:“难得旬假,你不去看看周先生吗?他的病还没好。还有,还有那位韦将军,你不是早想拜访的?我都找熟了,一个人去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