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大人的白月光(31)
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一切,欢欢喜喜地同秦翊之上了去往赤炎国的马车,似乎同那些人说着,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东西。
她罔顾幼弟的啼哭哀求,忽视父皇一夜间有了些许白色的鬓发,视而不见母后日日用锦帕揩着藏着的泪痕。
她应是高兴的。
屋顶上突然有响动。
若是一颗石子投落投落湖面,溅起了无数水花。
可是这异动终究会归于平静.
她有些怅然地想着,翻了个身,以为又是哪家的野猫窜了出来。
而后,剑刃相撞的金石之声在窗外响起,伴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男子的闷哼,还有雨滴愈发急促的滴答声。
轰隆——
一声惊雷无端炸响在云端。
她心中一惊,攥紧水红色的被衾,睡意全无,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良久,屋外声响减弱,有人重重倒在地面上。
雨声不歇。
她大着胆子披了衣服,踮着脚下了床,扒拉在窗柩上偷偷向外窥探。
时隔这么久,傅知微仍然没有想明白,她那时候究竟是鼓起了什么样的勇气,冒着会被杀人灭口的性命之忧,镇定自若地尝试在黑暗中伸出爪子,妄图窥伺着那些隐匿秘密。
可能那时候她已经心中隐约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秦翊之一朝回朝,树敌众多,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她是懂的。
昔日赤炎国战败,送来一皇子以示臣服交好,他一质子在京中腹背受敌,既有天泽国皇室在前虎视眈眈,后又有赤炎国臣子狼子野心,盼着他死。
她不敢说他心中没有怨。
隔着厚重的雨幕,院落中躺着一个男子,他面目狰狞,头上裹着黑色的头巾,眼珠微微向外凸起,胸口的血水咕噜咕噜地往外淌。
另一男子矗立在雨中,巍然不动,剑指着那男子的胸口。
长剑绣着月白色透亮的锋芒,一抹猩红的血迹狰狞地挂在剑刃上,疏忽被雨水冲成淡粉色,滴答一声落在积水中。它的主人眉目清冷如霜,面颊上的湿发贴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
似是煞神。
他缓缓侧过脸看向她。
她抓紧木框,咬了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是谁?
她说。
傅知微神情带着些许茫然,打了个寒战,像是想起了什么,轻手轻脚地掀开锦被,穿上锦履,从床边的挂衣服的木施上随手取了件月白色外衫披着。
她蹑手蹑脚地穿过外间。
湘云在床榻上睡得正酣,面色红润,嘴角上挂着一行水渍,不时砸吧砸吧嘴,似乎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傅知微若猫儿一样灵巧地提起湘云放在外间的灯笼,匆匆地走出门去。
她要去找司矍。
门外电闪雷鸣,老天咳嗽着嗓子,似乎一口痰死死卡在了喉咙间,而落下的豆大雨点在地上溅起了一道逊白的白线。
傅知微打着灯笼,手执一把雨伞,匆匆地冲进雨中。
绕过回廊,穿过门洞,转弯,直走,不多时就到了昭华宫的偏殿。
司矍的房里灯还未熄。
烛火的光芒透着窗户纸模糊成了一团,他修长的背影打在窗户上,像是不久前她溜出宫去看的皮影戏。
傅知微松了口气。
她收起了油纸伞,不顾雨点瞬间将她浇得湿透,将外衫裹紧了几分,在门外叩响了门。
门内传出青年低沉警觉的声音。
“谁。”
“是我。”
雨点乒乒乓乓打湿了她的衣裙,冻得她直发抖,上下嘴皮子直打架。
房内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不过数秒,司矍就打开门,没待她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捞进了门内。
傅知微双手放在他胸前哆哆嗦嗦直发抖,水流顺着她的衣领往下流,沾湿了司矍一片的衣襟。
他皱了皱眉,也没有细问她为何深更半夜跑到这偏殿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之上。
床榻很硬,一片冰凉,旁边的被子也比她寝卧里的锦被薄了许多。
司矍冷着脸将被子掀开盖在她身上,把她裹得个蝉蛹似的,又确认她整个都被塞在里面后,就要朝外面走去。
傅知微抖得像个筛糠子一样,死死揽着他的腰不放。
她太冷了。
此时她才开始后悔起自己莽撞的举动。
司矍无奈地俯下身拍了拍她通红的脸颊,柔声劝说道:“杳杳,你先将衣服脱了,我去给你拿衣服。”
给傅知微拿了新的衣服,将床上打湿的被褥换成崭新的一套后,司矍又打了伞出去了。
外面的雨很大,等他回来的时候,仍旧是湿了他的半边衣衫。
司矍端着托盘,上面放置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他见傅知微快要睡着了,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只端了那瓷白的小碗,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